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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的姐妹向来皮肤都好,秦舒从前不大施粉,而今脸上却敷着厚厚的粉,双颊染着胭脂,晕出些少女气色,远看确实仿如少女,但今日日头大,便将她脸上肌理照得分明,她比从前老了些,也憔悴了,那几年不如意的生活对她打击颇大,后来嫁人为妾日子也不好过,失之保养,是以比旁人憔悴得更快,不过举手投足间另添几分妩媚,倒是别样风情。
她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各色眼神四面八方聚来,她毫无怯色,落落大方地笑。
穆溪白道:“不值一提的小店,老板也另有其人,竟让冯太太亲自前来,穆某在此谢过冯太太。”
她虽是妾,但在这佟水城另宅别居,上头没有主母,又得冯辉宠爱,外人给她几分面子,只恭维她为“冯太太”。
“我家夫君出行前特特交代的,穆爷是自家兄弟,务必多走动,前些日子我就听人说穆爷为了这店的开张广邀好友,想来就算不是您亲自经手,必也来历不俗。只是穆爷到底拿我们当外人,也未透露一二,妾身便只好不请自来,带了些薄礼,还请笑纳。”
秦舒一边说,一边拍掌,轿后的随从很快抬上几口大木箱,在店门前排开。穆溪白淡淡扫了一眼,朝后点点头,自有人上来搬抬箱子,他只道:“穆某知道冯兄出远门,所以未曾叨扰冯太太,不想倒叫你误会了。”
叶啸与穆溪白已和冯辉秦舒见过两次,对方并未提那批货品之事,只说想结识佟水少年英才,走动起来也只礼上往来,穆溪白暂时也探不出什么。
她只浅浅一笑,眸光流转,又望向站在一旁的陶善行,有些好奇:“不知这位姑娘是?”
“我妹子,沛然。”穆溪白这时才给二人互相介绍起来,“沛然,这位是湖广都指挥使司千户长冯辉冯大人的太太。”
语毕,他忽觉陶善行不对劲。人前向来笑口常与人和善的陶善行,眼下脸色竟异常沉冷,就算是听了他的介绍扯动唇角,却也毫无笑意可言,反显得眼中霜雪重重。
“原来是冯太太,失敬。”陶善行拱拱手。
她重咬“太太”二字,分明带了几分讥讽,仿佛知道些什么,落入秦舒耳中便有些刺耳。妾室身份本是秦舒心头大刺,但如今身在佟水,不明就理的人便拿她当正房看待,但眼下她却感受到一丝轻慢嘲讽,自眼前这女人身上散发出来,而对方似乎也未遮掩自己的敌意。
那眼神,像淬血的尖刺,恍惚间让秦舒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让她恨不得啖其血肉的人,但那人已经死了。
“沛然姑娘言重。”秦舒客气道,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当凭这一个照面,她已确定,自己不喜欢眼前女子。
“别站在日头下说话了,冯太太,请进馆内……”
穆溪白话未说完,就被陶善行打断:“真不巧,今日馆内宾朋众多,早已满座,现在怕是没有余位招待冯太太了。”
这么明显的赶客,连穆溪白听了都眉头大蹙,秦舒更是脸色发沉,不过到底已非昔日高门贵女,那面上功夫见涨,也只笑笑,故作大方道:“妾身本也只为送礼道贺,如今礼已送达,妾身就不叨扰几位,告辞。”
说完,她便福福身,婷婷袅袅地折身离去。
“你怎么了?”穆溪白这时才低头问她,手掌擦过她垂在身侧的手,诧异非常,“你的手很凉,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陶善行很快道,她仍旧面无笑意,只反问他,“你几时认识的她?如何认识的?她既是冯辉妾室,不在湖广呆着,跑佟水作甚?”
穆溪白眉头再蹙,对她咄咄逼人的问话有些不舒服,再加上此事牵涉重大,他不能说予她听,便道:“爷在外头的事,还要与你交代?”
陶善行冷哼一声,转头朝内走去:“怕你误入蜘蛛精的盘丝洞,被人网住。”
“何出此言?今日你与她也是初次见面吧。你又怎知她是冯辉妾室?”穆溪白不解,她连看到宋芸芸和他相熟都无甚反应,怎会对一个他人妾室反应如此剧烈?况且他刚刚明明没说秦舒是冯辉妾室,她又从何得知?
“她闺名是何?”陶善行便又问道。
“秦舒。”穆溪白道。
“那便对了,秦家,就没几个好人!”陶善行继续冷哼。
穆溪白却沉了脸:“你在说什么?”
陶善行不再理他,他那眉头却越蹙越紧,几步上前,狠狠拉住她:“秦家再不好,也不是你一介村妇可以置喙的。”
这话说得太厉,让陶善行绷紧了脸,思及秦舒为人,她又冷笑数声。
秦舒历来爱在男人身上用心,惯会揣摩男人心思,既便不是喜欢的男子,也要手段用尽将其牢牢把在手心留以备用,当初沈侯便为她种种面目所惑,一腔痴情错付,幸得回头。如今穆溪白认识了秦舒,别是做了沈浩初第二。
他若与秦舒攀扯上关系,那她恐怕等不到茶馆稳定就得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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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内人声鼎沸,不管是陶善文还是岳湘又或者是跑堂的小二,都忙到飞起。除了被安置在二楼雅座的那些重要宾客,一楼大堂也都坐满被吸引进门的过路百姓。
台上已有乐师奏曲,宋芸芸正准备登台献舞。有这位佟水城最有名的花魁,不愁这名号打不响。
今日每桌都能免费畅饮茶水,还赠送两道茶馆的招牌点心。一道是桂花酥酪,一道是五味虾果,这两道都是榴姐做好后教给大厨的。今日因是首日开张,陶善行便将榴姐带来,倘若食客有什么意见,也能及时反馈榴姐,又或者大厨有问题,榴姐也好马上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