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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帮不了,但广宁六公主帮得了。”陶善行说话间将扣在桌上的信纸打开,那上头就是她要岳湘派人跟着榴姐送出的书信所找到的地方——谢皎的落脚处。
    谢皎并未走远,还停在城外不远处的小镇上。
    唯今能劝动方稚的,只有六公主一人。若他不起杀心便罢,若是起了杀心,谢皎是穆家最后一条活路。
    陶善行得把六公主牢牢攥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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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下起雨来,草木被敲得滴滴嗒嗒作响,昏黄的烛火照出窗外细密雨绒,雨丝被风刮进屋中,扑到人脸上颈间,冷不丁冻得人一醒。
    吱呀一声,窗子被人伸手掩上,那手纤长白皙,是双美人手。
    “二爷站在窗边,不冷吗?里头炭火温暖,好酒好菜,怎不过去坐坐,是怕妾身吃了二爷?”秦舒姣好的面庞上绽放出一缕浅笑,手缓缓抚上穆溪白手背。
    她已为人妇,昔年娇怯俱收,烛火下目光大胆放肆,是刻意而为的挑弄,她有心要挑战这个男人。
    穆溪白抽回手转身走到屋里,面无表情地坐到席后。房间不大,一屏之隔就是卧榻,梁上薄幔轻垂,屋中并无一个侍者,屋内充斥着一股香气,被炭火一暖愈发浓郁。秦舒跟着走回,执壶斟酒,见他沉默,又笑道:“妾身知道二爷不信妾身所言,无妨,二爷只往下瞧瞧便知道妾身所言非虚了,若是二爷想明白了,随时都能来找妾身。妾身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刚好也见过几个人名。”
    “你今日与我在此私会,说的又是这些,就不怕冯辉知晓后治你的罪?”穆溪白拈起酒杯并不饮,只嚼笑问她。
    “怕的呀,所以若真叫他发现,二爷可得救妾身。”秦舒似被他吓着,捧心一惊,楚楚可怜道。
    “说吧,你冒这么大风险告诉我这些,所图何事?”
    “图得自然是妾身日后平安。二爷您不知,冯辉那人草莽武夫出身,自是不懂怜香惜玉,动辄打骂,再加上家中主母凶悍,在冯家为妾的日子不好过,妾身犯官之女,不过想替自己谋条活路。”秦舒说时眼眶微红,怯不经风的模样甚是博人同情,她倒也没骗他,冯辉确有那隐讳癖好,床第之间尤喜暴力,每每都将人折腾得死去活来,再加上冯辉正室凶悍,非打即骂,若不是冯辉见她有些姿色能耐将她带来佟水,她的日子还不知如何痛苦。
    “你觉得我能斗得过冯辉?”穆溪白露了些嘲意。
    她摇摇头:“二爷有大能,斗不斗得过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二爷有办法将我神不知鬼不觉救走,毕竟……谢皎是您带出城去的。”
    穆溪白猛地眯起眼,她便又笑道:“放心吧,二爷,谢皎之事我没同人提过,当时我也只是好奇尊夫人,所以找人盯着她而已,没想到有意外之喜。不过话说回来,尊夫人与坊间传言中天生痴傻的人相去甚远,二爷就不好奇原因?卧榻之畔,共眠之人,难道二爷就不曾怀疑过?”
    话音未落,穆溪白已捏碎掌中酒盅,碎瓷一片擦着她脸颊飞过,险些划破她的脸,秦舒退了两步捂住脸,惊惧地望着他。穆溪白冷道:“内子之事,不劳外人操心。你今晚所言,我自会斟酌。若无他事,在下告辞。”
    说完他便一掀衣袍站起,踢开椅子,径直走了出去,只留秦舒独自站在屋中,仍旧捂着脸冷笑。
    她当然不能再跟着冯辉那蠢货,她想要的,是谢寅青睐。冯辉办不到的事,招揽不来的人,便由她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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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秦舒那时出来,穆溪白哪儿也没去,冒着雨漫无目的地走,心里消化着秦舒的话。
    凭心而论,秦舒给的交易条件确实诱人。她跟在冯辉身边,替他经手过不少山西事务,知道几个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细作暗探不足为奇,而红帮的事,就是因为有人暗中搞鬼才掀起这场风波,如今这水越搅越浑,她以细作名单为条件,换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这个交易,粗看是他赚大了。
    但他不相信秦舒为人。
    再加上她最后那番话——卧榻之畔,共眠之人,难道二爷就不曾怀疑过?
    陶善行……确实是最出他意料的人。
    就这么想着,他淋了场雨,不知不觉走到穆府时天色已微明,看门的小厮打着呵欠出来开门,见他浑身湿透的模样大为惊愕,忙将他迎入府内。穆溪白哪儿也没去,径自往凌辉阁去了。
    陶善行已经连着几夜浅眠,晚上下了一夜的雨,雨声吵得她更加难睡,清晨时分听到外头动静心中奇怪,便披衣起身出去查看,才掀开帘子,就见穆溪白一身湿衣坐在罗汉榻上,表情凝重,她吓了一跳,忙上前问他。
    “我没事,回来时淋了些雨而已。”穆溪白一夜未眼,眼中红丝遍布,看着她的目光便有些狰狞。
    “那你还不把湿衣脱了,小心风寒。我让榴姐给你煮姜汤来驱驱寒。”陶善行眉头大蹙,转身站在门口叫唤榴姐,又要姜汤又要备水给他沐浴,而后又转去屋中替他寻了身干净厚衣出来,嘴里抱怨着,“你这么大的人,不知道避雨?跟着你的人呢?也不知道给你送雨具?就让你这么冒雨回来?”
    “着急回来,没有细想。”穆溪白褪下湿衣递给她,自去换上干衣。
    陶善行抱起他的湿衣,正道:“回来也好,我刚巧有件要紧事要同你说……”话没说完,她就嗅到衣服上传来的一缕熟悉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