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薄脸红
铁骑兵搜索动静大,坡坑中呜咽很快就被扫荡草丛声掩盖过去。
段飞羽猛然被刺中,外头力道来得厉害,直接到达疼痛顶峰,熬过后,受伤习惯,腰间热|辣|辣的刺痛,额头冷汗密布,深呼吸几下,松开口。
柴凌泰一把拧过他下巴,不让他有机会再咬,让他抬头与自己额头相碰,近看他琼鼻樱|唇,鲜明的轮廓,紧皱的眉头,俊美易碎。
段飞羽道:“好...疼。”
柴凌泰方才给他顺毛摸了一把腰,湿漉漉的,低头看,手掌上沾满血,心想:叫你不听话乱跑,受伤能怨谁去。随即抚上他的耳|垂道:“乖...不怕,等下我带你回去了。”
他以鼻尖蹭蹭他的,两人仿佛是洞|穴中刚出生的幼崽,无意间碰鼻尖,感到些许的安乐。
段飞羽唇齿间残留淡淡的腥味,回想口下皮肉冰凉柔软,他垂眸细细打量柴凌泰曝露的皮肤,乳玉白肤,颈窝至肩头,鲜红的牙印,十分不雅。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想再咬一下。
段飞羽咬唇应道:“嗯...”他听外头的声响,看来留在森罗是留不得,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逃跑的妙计,虽然想不通为何偷袭后柴凌泰仍护着他,若是想杀他,此时只管大叫就是,但没有。
他不再哼哼唧唧地发出不安的嗓音。柴凌泰挪开手,段飞羽立刻抓|住又放回自己耳|垂旁,闭目蹭他鼻尖摇头表示抗议。
柴凌泰与他额头相对,发觉他耳|垂和额头均是炽|热滚烫,恐怕是伤口发炎害他发烧了。
嗷呜——————
一声真正的狼嚎。
铁骑兵们不约而同停下动作,朝山头的方向望去。
最下方的铁骑兵道:“谁他妈乱叫?!”
乱棍打草丛的铁骑兵纷纷道:“不是我...”“我没有...”
“好像是真的狼在叫诶。”
“这小山头能有狼?!”
又一声狼叫,配合草丛耸动,似乎有东西来了。
最下方的铁骑兵道:“是风动,这破山头什么都没有,要是有狼,肯定比我们院子里土狗招财差不多大,你们怕什么?!”
有铁骑兵带头道:“.....好像有东西动...”
“是啊....”“不找了,浪费时间,到王爷府上杀几个贼头邀功更好。”“是啊是啊...”
几个铁骑兵如梦初醒般,不沉迷去找冲撞他们的两人,转身向山下走去。”
留下来的铁骑兵骂道:“我看啊!刚刚那两人就是王爷府上的贼头,跑出来了,臭巴子不敢打,害我们撞倒!”
没有任何铁骑兵停下听他讲话,大家伙都惦记着去王爷府犒赏功劳,即便找到那两人,打死出气完了,毛都没有,铁下心不费力去找,走下山更快了。
很快就剩下一个铁骑兵。他更怒道:“滚滚滚!老子不要你们。”转头刺穿草丛,突然身后冒出一个人影,黑暗中闪耀寒光,铁骑兵脖子喷出鲜血,咕噜上喉咙,倒地指着下手割喉柴凌泰,说不出话,瞪目死去。
*****
森罗码头,将要天明,海际线升起鱼肚白。
码头工人拉起官船船帆,待天明一到,扬帆起航。
弓湘云掀起车帘道:“杨知府,该你了。”
“什什什...么——”杨知府退后到无空可退,官帽抖落,疯狂摇头。
杨知府身上是脂肪,阿四身上是肌肉,壮实,同一个重量级,后者一把抓他脚踝,拖他出马车外。
乔柏铭一把明月弯刀勾住杨知府的脖子,杨知府喊道:“都都.....给我下来!!!让这艘船给大|爷!!”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他|妈|的快给我下来!!!”
闻言,船梯和甲板上的船工停下手望向这边。
高个刀疤面管事工迟迟不见船工搬来下一箱货,出外头催促:“你们这帮孙子一个个吃饱撑着......杨知府?!”
杨知府看见船梯上熟悉的面孔,犹如看见明天的太阳,喜道:“姚元!!!快救本官!!!让你的人都下来!!!”
刀疤面插着腰下船走到乔柏铭面前,杨知府扬起嘴角,刀疤面理直气壮道:“不。”
杨知府跳脚又惊又恼道:“姚元!!你说什么?!”
“不给!这么大的官船失窃,谁负责都得砍头,包括我们这些工人,有联系都被拉进去打剩半条命。你们要杀便杀,杀了知府,朝廷还会派下一个。”
弓湘云一眼望去,码头工人肤色黑黄,面黄肌瘦,这个工头姚元虽然高大,但跟威猛沾不上边,手臂青筋突起,是日积月累工作所致,语气中更是不屑去救杨知府。
大有,救你也是死,不救还能赌一把朝廷的意思。
“姚元!!!”杨知府惊呼吼叫,发誓若是活下来,就把这贱民切了扔去喂鱼。
刀疤面姚元甩手走。弓湘云掏出蒙面黑布,抽走阿二阿三腰间的两把大刀,爬上马车顶,高举大刀过头,铮铮敲击,声音不亚于暮鼓晨钟。
更多码工工人放下手中的工作望向她。
弓湘云道:“不瞒各位说,我们逍遥楼平生最爱劫富济贫,除暴安良,杀尽天下不平事,这狗官丧尽天良,勾结西厂私吞百姓们的血汗钱,逍遥楼早就看不惯了,”拿出袋子中的老爷子人头,提起来,继续扯:“看!西厂督主柴凌泰已经被我们手刃了,各位尽管去杨知府家拿你们的血汗钱吧!!”
北字号阿一对逍遥楼有所耳闻,江湖中神出鬼没的门派,居于险峰之上,普通百姓就更不认识了,老爷子的头颅头发散乱,天未明,距离远,船工就更看不清了。
乔柏铭扯下杨知府腰间大串铜黄钥匙扔给弓湘云。
弓湘云砍断钥匙串环,捧起一堆黄铜钥匙道:“这里是这狗官府里账房,书房,宝库的钥匙,方才东大街和北大街的人拿着铲子破门拿东西去了。”说罢,把钥匙散落一地。
船附近的搬货工还在犹豫,推车工第一个丢下车跑去捡钥匙。
杨知府大惊失色,心想没钱要命有何用,手肘后撞,顶开乔柏铭掣肘,乔柏铭捂着腹部伤口蹲在地上,杨知府没跑出半步,转身被阿四踢下水。
杨知府咕噜喝水大喊救命。
众人见那帮挟持杨知府的土匪任由推车工在地上捡钥匙,半分不阻拦。
“那溺水的是杨知府对吧?”“是啊!”“我亲眼看着那恶煞搜杨知府身的。”“那还等什么,快去捡啊伙计们。”
能捡钱的大好事,何乐不为,丢下工作顶多没一天的工钱,但搬空知府家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啊!
众人恍然大悟,不放过千古良机,蜂拥而至,地上的钥匙扫荡一空。
柴凌泰踏马而至,刹住后策马斜身,脚下一登施展轻功,段飞羽一登后,点过几个人头顶才平衡落地。
几百号人快速穿过窄桥,冲向杨知府家,犹如洪水缺堤,比什么暗器都厉害。
后面的追兵金戈铁马,对汹涌的人群丝毫没办法,速速急退,眼睁睁看着柴凌泰跑了。
海岸线升起咸蛋黄,海面波光粼粼,忽地大亮映照整个大地。
一个时辰已过。
一二三四忙着丢甲板和船舱的人下海,内舱几名船员没听见外面有钱分的意外喜事,看见阿四满面是血,体壮膘肥,杀气冲冲地破门进入,以为遇上十分强硬的海盗,船员跪地求饶道:“大人!小的会帮你们的,请留条活路给我们吧,开船升帆的事我们能出力!”
阿四真没想伤人,丢他们下海,能减轻船重量,船还未起航,停在码头,乔柏铭在上面砍断缰绳,被丢下水的游两下就靠岸可以回家。
弓湘云道:“那还愣着干什么!看风向扬帆啊!”
船员感激道:“小的这就去!”
弓湘云理直气壮说完,阿四问:“道理我都懂,你为什么还蒙着面?”刚刚在车顶也带面巾。
弓湘云道:“我面相不够凶,不蒙面,谁知道我是强盗。”
阿四明白了,但好像被人骂了似的,对着弓湘云背影喊道:“我也不是强盗好吗?!”
弓湘云走向甲板头也不回摆摆手。
乔柏铭砍完船栏杆的缰绳,船锚铁链迅速收回,探出身子见湘云在推掉船梯,道:“住手!督主还未上船!”
弓湘云道:“我跟他说过!,一个时辰,他不回来,我就不等了!”
铁骑兵抬起脚,不顾马前工人是生是死,马刺用力扎入马屁|股,马儿连连嚎叫,抬起前脚,踏破人群,长|驱|直|入。
离船还有十丈远的柴凌泰捞起段飞羽,纵然他灵力充沛已至元婴,连夜出逃疲惫不堪,体力、功力消耗甚多,人不是铁打的,他运起丹田力量,倚仗着绝顶轻功,提着飞羽一起飘踏落在甲板。
乔柏铭喜道:“开船!”
呜呜响起号角鸣笛。
柴凌泰趴在甲板,用手撑起身体不成功,遂躺在甲板上,依稀听到码头铁骑兵扫杀砍伐叫骂声,累积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头晕目眩,眼前猛冒金星,闭眼一黑晕厥过去。
*****
入夜。黑色浪潮一下一下拍打船身。
呼啸的海风,沙沙的海浪声,悠远深邃。
柴凌泰睡在官船主仓。虽说是官船,但比出行去森罗时乘坐的官船简陋多了,没了壁炉,没有屏风,一张软卧,一个床头柜上放置一盏油灯,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柴凌泰醒来后,揉揉眼睛,发现身上破烂沾满血浆的衣服被脱掉,全身只剩一条亵裤。他坐起身,口渴想喝水,脚碰了一下地,就缩回被窝,没有壁炉取火,没有御寒棉袄,房间里温度实在急冻入心。
他扯起床单,披在身上,床单粗糙,磨得肩头一痛,被段飞羽咬得地方尚未结痂,仍然鲜红,他改了一下床单位置,露出单肩手臂。
段飞羽拿着金创药进来。柴凌泰裹着床单,床单深蓝,长发如绢拢在一侧,衬得单肩肌肤如玉。
其实柴凌泰的衣服是他脱的,但无什么私心,湘云是姑娘,总不能让她来脱男人的衣物,乔柏铭气力衰竭需要休息,一二三四一副说什么都不干下人活儿,所以就由他来。脱的时候,全身都看过,那时候柴凌泰还在昏睡,咬的时候,两人躲在隐秘|处,柴凌泰顾着铁骑兵,从未正眼关注过他。
此时他们坦荡光明处在一个安全的房间。
段飞羽反而胆怯不敢看他。心砰砰跳。
他督见那肩头的牙印,像是看见极其烫眼的物事,立刻转身道:“督主,这是湘云姑娘让我拿来的金创药,放在这儿,奴才告退。”
柴凌泰抿了一口凉茶,沁凉心肺,不禁颤抖一下。一天经历九九八十一难,饭都没吃上,喝茶都塞牙缝,塞牙缝不但止,还是隔夜茶,闻着有些嗖。
他怒道:“你咬的,你不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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