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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僧记09

      青松背着一箩筐胡萝卜回寺,经过吹雪村的时候, 见左右无人注意, 他快步拐向了村口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院中,一个黄衣少女正哼着歌儿晒着腊肉,青松推门而入:“女郎真是心宽, 到了这境地还有心情唱歌。”
    “这境地怎么啦?失恋还不让人活啦!”元臻臻瞟了他一眼, 皱皱鼻子:“怎么又吃胡萝卜?人都快吃成橘黄色了。”
    青松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冬天村里头没啥菜, 就这个和木耳能吃。要不就是腌酸菜了, 可你不是不爱吃么。”
    元臻臻撇撇嘴, 没有辣椒的冬天真难熬啊,连个火锅都吃不到。
    青松低声道:“元女郎,小僧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件事:师父接到上雍来旨,请他去九龙寺当国师, 师父决定带青澄一起去。”
    什么?!
    元臻臻瞪大眼睛, 以为自己听错了,观逸大师不是知道沈焕的事情么?怎么还把他往虎穴里带?
    “怎……怎么会选择大师去当国师?”大师的名声是怎么传到上雍去的?难道是大秦皇帝发现了青澄的身份?!
    “小僧也不知道, 圣旨是今早到的,师父明日就会出发。所以小僧特地来通知女郎, 你要跟着进京吗?”
    见元臻臻沉思不语, 青松纠结了一会儿, 终是忍不住道:“小僧不知道你和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我看师弟这几天郁郁寡欢, 你也神思不属的, 你说你们俩这样互相折磨有意思嘛?和和美美的多好, 还能说服师父让师弟还俗。”
    有意思啊!当然有意思了,小别胜新婚嘛!你这种大老粗怎么会懂呢。
    青松自然不知内情,那日他路过吹雪村,看到元臻臻正在打听租房的事,便好奇地上前一问。
    这才知道她和青澄闹矛盾了,因为暂时无法调和,彼此需要冷静,所以元臻臻离开了梵天寺,独自下山居住。她还要求青松发誓,决不告诉任何人她住在这里。
    青松一边发誓一边想,男女之情可真是麻烦啊!他还是这辈子都守在寺里好了。
    “去!当然要去!”元臻臻神情坚定地站起来:“就算是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也得去啊!”
    只是跟着他们到底不便,她决定自己先前往上雍,在城门口等大师他们。
    未免景袖担心,元臻臻没有告诉姐姐自己要进京,只交待了守山门的弟子,若是同知夫妻来,就说她跟随观逸大师云游去了。
    元臻臻把自己拾掇了一番,打扮成少年不说,还照着上一个世界的法子,用胭脂在脸上画了几块不算吓人但足以遮掩容貌的胎记,最后背个包袱,纶巾一戴,就出门了。
    若是从前,经过各个地界还需要官府文书证明身份,出趟远门手续还挺复杂。但这些年,皇帝白鸿只知寻仙问道、长生不老,越发怠慢政务。上行下效,眼开眼闭,现在在大秦地界上行走就容易多了。
    从盛州到上雍一般都走水路,景袖之前塞给元臻臻不少银两,她行事又低调,所以一路上过得还算安逸。
    半个月后抵达上雍,这里到底曾是景臻生活过的地方,指不定就会遇到熟人把她认出来,未免节外生枝,元臻臻就不进城了,直接去了城外的九龙寺。
    九龙寺是大秦皇家寺庙,供奉着历代帝后的牌位,各种宗庙祭祀活动也在这里举行。在皇帝专注于炼丹和长生之后,这里就变得尤为重要,三天两头要举办一场神神鬼鬼的活动,可白鸿的身体却还是每况愈下。
    “嘿,我听说,之前的住持瞭凡大师,是炼丹的时候炉子炸了,给炸死的!”
    “不是吧,我对门邻居的三婶的四丫头的小叔子就在庙里,他说瞭凡是因为炼丹不利,被上头给[哗——]了,放血祭炉子的!”
    “唉,不管如何,真是谁摊上谁倒霉。”
    “嘘!小声点,你也想被[哗——]了啊!”
    说话的茶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对面的人吓得一缩脖子,声音小了许多。元臻臻如今在这家大茶馆当糕点师傅,因为包吃包住,离九龙寺又近,她对这份临时工作很满意。
    茶馆是个八卦汇集地,诸如此类的对话她每天都能听到不少,也不知真真假假,但归结起来,有一些话题总没错:九龙寺上一代住持瞭凡大师死于非命,原因是辛密,众说纷纭。
    皇帝不打算再设立一个新住持,而是在大臣黄驰的建议下,把著名的盛州梵天寺住持观逸大师请了过来,封他做国师。
    至于为什么会选梵天寺,原因竟也出在那素斋上。不过因为盛州、上雍两地实在相距甚远,那名声就变了味,从梵天寺有“好吃的素斋”变成了有“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宫里那位大爷一听就心动了,立刻下旨把观逸招了过来。
    观逸大师三日后才抵京,他让青澄和秋鹿先去九龙寺,自己跟着迎候的宦官进宫去拜见皇帝,接受国师的册封。在宫里浩浩荡荡做了一场法事之后,才来到九龙寺。
    因是皇家寺庙,一些年老的达官贵人常年住在这里休养,所以寺中男女侍者络绎不绝,要插进一个秋鹿实在是容易得很。
    元臻臻打听到观逸大师进寺了,便明白青澄和秋鹿一定也在寺里,她当然不敢进寺去,万一被秋鹿或者哪个贵人撞上就惨了。
    绕着寺庙走了一圈,元臻臻终于发现一个绝妙之地:在寺庙后山有一丛俊逸挺拔的翠竹林,她站在山石上,能透过院墙上的雕花镂空看到庙里的情景。
    青澄喜欢在林间打坐诵经,她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于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元臻臻爬上山石,踮着脚往寺庙里看,果然看到了一道长身鹤立的熟悉身影。青澄静静盘坐在蒲团上,山风飒飒,将深碧的竹叶撒在他纤尘不染的雪白僧袍上,唯美如画。
    从元臻臻的方向,可以看到他四分之一的脸,青年颧骨微凸,下颌收紧,明显瘦削了许多。最让元臻臻难过的是,他整个人深沉而内敛,即便阳光泻落,也驱不散他浑身上下浓浓的阴霾。
    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阴郁呢?是她吗?
    元臻臻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眶一点一点发红泛酸。一声哽咽从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冒出,她连忙捂住嘴,死死咬住唇,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也不知那人是否已经释怀,现在还是不方便和他相认的吧……
    正痴痴望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几个侍卫簇拥着一位蓝袍青年朝这里走来,金相玉质,玉树临风,一看就是哪个世家的贵公子。
    侍卫们自动散成一圈守在周围,大约是元臻臻这一面有墙又靠山,竟没有人警戒,倒是给了她一个偷听壁角的机会。
    贵公子径直踱步到青澄面前,不说话,只细细盯着他看了许久,表情从疑惑到喜悦,又带着叹息和遗憾,直到青澄都被那目光压迫得受不了,才沉声道:“敢问施主是?”
    青年灿然一笑,眉目俊美如神:“阿焕还记得孤吗?”
    青澄悚然站起,惊疑了许久才道:“……三公子?”
    青年的笑容划开更大的弧度:“果然不愧是孤的阿焕。可惜你看不见,不然你就该知道,孤现在可比你长得高了哦!”
    青澄比他大一岁,小时候长得比他高,他不服气,总喊着将来要超过他。如今得偿所愿,却也知道,对方这些年过得有多清苦。
    青澄似也想起当年的玩笑话,无奈地摇摇头:“公子怎知我在此处?”
    青年说:“你大概不知道吧,黄太傅和你父亲沈大人是同年好友,而太傅和观逸大师又早有交情,不然大师当年怎会碰巧出现搭救你们。这回也是他向父皇举荐,才让大师进京来的。带你一起来,自然是为了你的家事。”
    青澄听得怔在原地,原来自己死里逃生,还有这样的内情……
    他苦笑一声:“就算沈家得以平反,也已经没人了。”
    “怎么没人了,你不是人么?”青年浓眉一挑,正色道:“当年孤年纪小,无法给沈家做主,如今孤已经监国,景裕也死了,阿焕你且耐心等着,孤和太傅一定会竭力为沈家翻案的。”
    青年一双清澈黑眸中满是自信和笃定,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天潢贵胄气息愈发浓厚,仿佛天下很快就会被他尽在掌控。
    青澄捻了捻手里的佛珠,沉默良久,才躬身肃拜:“沈焕多谢殿下,叫殿下和黄大人费心了。”
    青年笑:“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元臻臻听到这里终于能够确定,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就是当朝太子白钧。
    白钧是皇后所出,在皇子中序齿排行第三,所以青澄才会称他为“三公子”。
    他虽从小被立为太子,储位却不是无懈可击的,什么皇后不受宠啊、几个兄弟夺嫡啊、朝臣的站队啊……也是乱七八糟焦头烂额。
    元臻臻在茶馆里听到不少关于他的八卦,情节和小说里写的差不多。不过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太子已然监国,国本愈加稳固,登基应该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不过,沈焕和太子竟是认识的,这倒有点出人意料。沈大人的案子发生在十二年前,那时沈焕才七八岁,和太子大约是幼时玩伴。分开这么久还能记得为玩伴抱不平,不管太子是看在当年情谊的份上、还是为了收买人心,沈家这次都极有可能会沉冤昭雪了。
    只是那时候,她这位景女郎的身份就更尴尬了。
    白钧环顾四周,笑道:“这地方倒是清雅。孤记得和你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颂春殿后面的竹林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焕的这一爱好还是没变。”
    “竹君子品性高洁,正直谦逊,这也是我沈氏先祖传承之风。”
    “翩翩君子,凌云有意,柔中有刚。”白钧拍拍青澄的肩膀,眼神满含希冀:“阿焕,孤很期待看到你展翅重飞的样子。”
    青澄神色微黯:“我双目已盲,恐怕不能为殿下分忧了。”
    白钧说:“先别急着放弃,下次孤带太医来给你诊治一下,说不定会有转机。你先安心待在此处陪伴观逸大师。”
    两人聊了没多久,便有宦人来请太子。白钧皱了皱眉,对青澄歉声道:“阿焕,孤有事得先回宫了,日后再来看你。”
    青澄念了一声佛号:“多谢殿下挂念。”
    侍卫们跟着太子浩浩荡荡离开,喧嚣散去,竹林里又恢复了寂静。
    青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元臻臻望着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已经到了大秦最发达的上雍城,那是不是可以打听一下千年烈阳参的下落呢?
    她立刻戴上草帽直奔上雍城,这时候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认出来了,毕竟给青澄治眼睛更要紧。
    上雍不愧是大秦都城,高楼商铺,车水马龙,繁华程度远非盛州可比。元臻臻找到城里最著名的几家医馆,挨个问过去,这里的大夫倒是都听说过“千年烈阳参”这味药,但却摇头表示已经许多年不曾在市面上见过了。
    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告诉元臻臻,他年轻时曾在他师父手里见过一盒品相极好的烈阳参,但是后来作为贡品送进宫里去了,此后几十年,他都没再见过那么好的参。
    一圈寻下来一无所获,元臻臻懊丧地想,难道真的要进宫去找?问题是,她怎么才能知道,宫里有没有呢?
    她没有进宫的门路,观逸大师现在是国师,倒是能常常进宫,只是他现在有侍卫贴身保护,她根本无法接近。思来想去,只能把主意打回青澄身上,太子不是说会带太医来给他医治么?不如让他亲自问一问太医,便知道了。
    第二天,元臻臻还是老时间来到后山,一墙之隔,青澄果然又在竹林里打坐,他轻轻念诵着经文,声音清冽如水,淌过元臻臻心头,叫她又是酸涩又是惦念。
    确定附近无人后,她朝青澄扔了一块石子。啪嗒一声,他果然停止了诵经,脸朝这边侧转,耳尖疑惑地动了动。
    元臻臻屏气凝神,轻轻唤道:“青澄……”
    青澄整个人猛地一僵,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臻……臻?!”
    元臻臻没想到他会这样唤她,不由鼻子一酸:“是我。”
    青澄脸上飞快地闪过惊讶、喜悦、悲伤等等情绪,他向前走了几步,迟疑道:“你……你不是在无定观么?怎么进京了?”
    “谁说我去无定观了?”元臻臻气哼哼地扒着雕窗:“我一直住在山下村子里陪你呢!”
    青澄握着佛珠的手紧了紧,微垂下脸:“这里随时会有达官贵人来,被人看到你就危险了,还是快回去罢。”
    元臻臻心酸委屈:“我跟着你千里迢迢过来,见一面你就赶我走?青澄,你有心么?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青年嘴角浮起一丝苦涩。想,怎么会不想。从她诀别离开、他再也听不到她的笑声开始,他漆黑世界里唯一的月亮就陨落了,从那以后,他就真的生活在了永夜里。
    思念如蛆附骨,让人日思夜寐,辗转反侧。哪怕念一整夜的经文也无济于事,反而叫他被这绵绵的情丝越缠越紧,再也挣脱不得。
    人若无绮思、无贪念,大约也不是人,是真的超脱成佛了。
    他深吸一口气:“臻臻,我这次随师父进京,是要解决我家的旧事。你在我身边,多有不便。我……我并不是要赶你走,我只希望你一直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元臻臻愣住了。她突然想起来,在第一个世界,冥府的判官告诉她,他问苏焕:被剖心,是否怨恨后悔?
    少年忍着剧痛摇头,说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惟愿吾爱无病无灾,喜悦安康。
    所以自始至终,无论身份环境如何改变,他都只有这样一个心愿吗?
    看不见也爱她,没有心也爱她。如果无法拥入怀中,那就尽自己所能地去成全和祝福。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元臻臻也不在乎他的抗拒和冷淡了。
    她飞快抹掉脸颊上的泪:“青澄,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我这次过来是想告诉你,我有千年烈阳参的消息了,但需要你帮忙确认一下。”
    青澄一愣,不可思议道:“什么消息?难道有人见过吗?”
    元臻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上雍城里一位老大夫告诉我,他几十年前曾经见过一支烈阳参,但被送进宫里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用完没有。要不等下次太医过来,你试着问问?”
    “太医?”青澄心思飞转,神色一肃:“那天太子过来,你也在这里?”
    “呃……”元臻臻不小心说漏嘴了,懊恼地拍了一记脑袋。
    青澄见她不做声,叹了口气,柔声道:“臻臻,我说过,我并不怪你。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很高兴。但是这里真的太危险了。你也看到了,太子已经找到了我,若让他发现你,只怕也会对你出手。所以你答应我,现在马上离开,回盛州去找你姐夫,让他们给你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一阵子,等我这边事情了结了,再回来找你,好吗?”
    说了半天还是要赶她走啊……元臻臻心下沮丧,虽然很高兴他担心自己,也知道他说的是最好的办法,但要她离开他,让他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面对这个世界,她还是不放心。
    “你别说了,我不会走的。”元臻臻坚定地望着墙内的年轻僧人:“你记得我说的事啊!下次太医来了,你问问他有没有。不需要很多,只要半两就行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啦!”
    说完不等他再反驳,她就跳下山石跑了。
    独留青澄立在一片飒飒竹涛中,摩挲着飘落掌心的竹叶,心里酸涩辛甜,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
    还没等元臻臻得到太医的答案,宫里先传来了皇帝白鸿的死讯。
    那天,她坐在茶楼角落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客人们叽叽喳喳地闲聊。忽然,一记恢弘肃穆的钟声透过窗棂传进来,一下又一下,悠远而绵长,响彻了整片苍穹。
    谈笑声渐渐止歇,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这钟声敲过十八响还没有停止的迹象,人们才渐渐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言语。
    足足一百零八响丧钟,皇帝驾崩的噩耗像一把巨大的刷子,给热闹喧哗的上雍城涂上了肃穆苍凉的灰白。为这本就凛冽难熬的严冬,增添了更为惊心的气氛。
    要变天了。
    所有人都知道先帝的儿子们内斗得厉害,太子虽然奉诏登基,但也极度谨慎,他宣布即刻进入国丧,宵禁十日,所有娱乐活动暂停。白天,大街小巷都是披坚执锐的巡逻士兵,天一黑,所有店铺必须关门,任何人不得在外逗留。
    元臻臻所在的茶楼虽然在城外,但因为城内的人不能随意出城,她家的生意也冷情了许多。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聚众嚼舌,偶尔有两个老客忍不住进来坐坐,也是喝一盏茶,没说几句话就散了。
    虽然每天都想去看望心上人,但元臻臻也知道势态紧张,没敢出去乱跑。她头上还顶着一个“在逃朝廷钦犯”的红色名头呢,万一被逮住盘问,岂不是自寻死路。
    就这么憋屈地蜗居在茶楼里,数日后,见城里气氛没那么紧张了,几个熟客又回来喝茶,忽然聊起了九龙寺的事。
    “我就觉得这九龙寺邪门,瞭凡大师不明不白地走了,这位来了还不到半个月,就撞上国丧,可不是触霉头么。”
    “是啊,也不知道国师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我姑姑的女婿的三弟的小连襟在宫里当差,他说那位弥留的时候,宫里头出现了黑龙!可邪气了,所以那位才坚持要把国师带走吧!”
    “啧啧,真是可怜,以后谁还敢入主九龙寺啊……”
    几人俱是一脸遗憾可惜的表情,元臻臻越听越冒冷汗,借着送茶点的机会走过去,假作随意地问:“几位老哥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那位新来的国师他怎么了?”
    一中年客人说:“小哥你还不知道吗?国师被先帝下旨殉葬啦!先帝宾天那天就跟着去了!”
    什么?!观逸大师?!被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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