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舍身复温
在一片尖锐的告警声中,唐巍扯着嗓子吼道:“办法就是,我们跳下去!”
“跳下去?”飞鱼面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从直升机上跳下去,跳进水里……”
“别说了,跳进水里我们也活不了!”
“跳进水里至少有一线生机!”唐巍厉声大吼,“要是留在直升机上,一点活的机会都没有。”
“……”飞鱼无言以对,唐巍说的没错,主动跳水还有一线生机,要是留在直升机上,机炮炮弹很有可能引爆燃油,导致直升机凌空爆炸,飞鱼权衡利弊,决定跳水。
“好,我们跳,你先跳!”
“有抗浸服吗?在哪?”
“没有,只有飞行员急救包,你赶紧跳吧。”飞鱼把飞行员急救包扔了过来,唐巍一把抓过来,推开舱门,跳向大海。
从高空跳水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必须控制好入水角度,否则也会被摔伤,比如说胸腹部首先接触水面,内脏可能会被直接震裂,一命呜呼。
唐巍对高空跳水并不陌生,小时候经常在海边玩跳水,起先是三四米高,后来高度逐步增加,最高一次达到了五十米,现在直升机的高度只有十几米,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在呼啸的风声中,唐巍跳出舱门,在空中调整身姿,头朝下脚朝上,双臂笔直前伸,就像赛场上的跳水运动员。
眨眼之间唐巍落入水中,水体重重撞在身上,他对这种撞击习以为常,没觉得疼痛。唐巍一落水,立刻闭气潜入水下,避免被空中的米28发现。
唐巍向着oh6a飞走的方向游,他知道飞鱼作为一个飞行员,水下能力一般,他要尽可能帮助他。
这里已经是北冰洋了,海水清澈,唐巍能清晰地看到天空中飞行的oh6a,可就在这时,只见oh6a突然爆炸,化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带着火焰的零件纷纷扬扬撒向水面,砸在唐巍周围。
唐巍不知道飞鱼有没有跳出来,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他,头顶还有一架米28呢,他浮上水面换了一口气,继续下潜,避免被米28直升机发现。
由于角度问题,那架米28的飞行员其实没有看到唐巍跳水,它见到oh6a被凌空打爆,以为唐巍和飞鱼都死了,于是调转航向返航,唐巍立刻开始寻找飞鱼。
唐巍先浮出水面,他的通讯器还能用,于是用通讯器呼叫飞鱼,可惜没有回应,他觉得飞鱼已经死了,立刻寻找尸体,他之所以这样做,不是要为飞鱼收尸,而是要扒下他身上的抗浸服。
这片水域的水温只有三四度,这几乎已经和冰水没什么区别了,人泡在这种温度的水里,一个小时必死无疑,抗浸服能够隔绝海水,保持体温,唐巍一定要找到它。
唐巍找了十几分钟,只找到了一条带血的大腿,飞鱼已经被炸碎了……寻找抗浸服的努力失败,唐巍立刻联络三叉戟,请求支援,三叉戟告诉唐巍:“救援人员已经驾驶快艇出发,到达你的位置,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时间。”
唐巍暗暗叫苦,以此时的水温,他恐怕坚持不了一个半小时,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了,现在只能拼尽全力保持体温,坚持到救援到来。唐巍还没有救生衣,只能依靠游泳技巧浮在水面上,这无疑增加了体力消耗,减少了生存概率。
唐巍仰面朝天漂浮在水面上,为了避免体热散失,他不敢游泳,等在原地,他打开飞行员急救包,开启定位器,释放驱鲨剂和海水染色剂,随后翻出几包应急食品,他将它们揣进口袋,等体温开始降低的时候再吃。
之后唐巍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了,浸泡在如此冰冷的水里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唐巍只感觉身上沾水的地方都在麻酥酥的疼。十几分钟之后,疼痛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感,冻伤已经发生,唐巍打开一包应急食品,吃了下去。
应急食品是自行加热的,温度比较高,唐巍吃下之后补充了热量,身体温暖了一些,可是应急食品的作用很快消散,唐巍开始不时颤抖,四肢的僵硬感越来越强。
唐巍再打开一包应急食品,吃下去,身体的僵硬感缓解了一些,可是过了十来分钟,僵硬感重新袭来,此时唐巍已经吃不下应急食品了。
时间飞速流逝,唐巍的意识开始模糊,一阵阵疲倦感涌遍全身,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训练、战斗再累的时候都没有,在这种疲倦感催促下,唐巍只想做一件事——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可是唐巍残存的意识拼命告诉他:不能睡,一旦睡着就死定了。唐巍拼尽全力去想快乐的事情,不让自己睡着,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就像被冻住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渐渐的,唐巍开始感觉身体发热,不知不觉间有了一种脱光衣服的冲动,一般被冻死的人,在死前都会觉得热,经常能发现冻僵的尸体却一丝不挂,这是因为过低的体温影响了大脑神经,产生了幻觉。
唐巍不光觉得身体发热,眼前也出现了幻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奔跑,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又看不清楚……这些都是体温严重过低的症状,如果救援再不赶到,唐巍随时有可能丧命……
不过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唐巍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的脑海里甚至没有了生与死的概念。
正在这时,一阵震耳的发动机轰鸣声传进唐巍的耳朵,一艘快艇正在快速向他靠近。唐巍虽然听到快艇的声音,可是他没有喜悦,因为他已经不明白什么是死亡了。
唐巍感觉那艘快艇停在了自己身边,然后一个人跳了下来,把他抱上了快艇,拖进了艇舱,唐巍在晕晕沉沉中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个人竟然是蓝珊。
蓝珊伸手在唐巍身上一摸,冷得吓人,伸手扒开唐巍的眼皮,只见瞳孔完全没有反应,知道他已经严重失温,掏出潜水刀,飞快割开他的衣服,把衣服全部脱掉,拿过一张毛毯,将唐巍紧紧裹住。
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唐巍感觉到了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划过了这样一个念头——蓝珊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他已经严重失温了,想要活命,必须用专门的医疗设备进行救治……
这个念头闪出来之后,唐巍就感觉大脑像关机了一样,一片空白,一股难以忍受的疲惫感铺天盖地压来,唐巍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件事——太累了,睡觉吧……
唐巍刚把眼睛闭上,突然感到脸上一痛,原来蓝珊为了不让唐巍昏迷过去,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这一下把唐巍打精神了,唐巍的脑袋里又“开机”了。
突然,唐巍看到了惊异的一幕,只见蓝珊竟然伸手解开潜水衣拉链。
蓝珊钻进了毛毯,将身体紧紧贴住唐巍,蓝珊是在用体温给唐巍复温,艇舱里除了蓝珊的身体,再也没有合适的热源。
唐巍的神志稍微清醒了一些,突然感到两片柔软娇嫩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随后一股暖暖的热气吹进口中,蓝珊竟然用人工呼吸的办法恢复唐巍的体内温度。
蓝珊一边紧抱着唐巍一边做人工呼吸,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唐巍终于恢复了神志,虽然他的体温仍然很低,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蓝珊松开了他,穿好衣服,她给唐巍复温耗费了大量体力,身体比较虚弱,坐在唐巍的对面,呼呼喘着粗气。
恢复了神志的唐巍这才意识到刚刚蓝珊做了什么,她的做法让他难以置信,蓝珊在个人生活上一贯保守,按照海妖的话说“她坚持把第一次留给她的丈夫”,现在她竟然脱光衣服与他全身相抱,还给他人工呼吸……
蓝珊以前救过唐巍好几次,可是这一次给唐巍的震撼超过之前数次的总和,他惊讶地看着蓝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蓝珊的表情却还和之前一样,似乎没把刚才的事情当回事。
唐巍笑了笑,打破了宁静,轻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这句话虽然很俗套,可是唐巍已经想不出更好的话了。
蓝珊凄然一声,黯然说道:“如果你真想报答我,那就退出海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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