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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林隽睿在一旁看着我们父女相认,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悄然转身,开着车倒退到院门口,倒车后缓缓离去了。
我和爸爸抱头痛哭一番后,我搀扶着他进屋。
楼上爸妈当年的卧室我一直没有动过,只是每天都打扫干净,他们的一些衣物也都保存良好,我常常拿出来洗洗,翻晒,怀念他们。
我带父亲进了卧室,把灯光打亮。
他看着这熟悉的环境,情绪有些激动了。
尤其是看到床头的墙壁上,他和妈妈的大幅结婚照,他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激动地看着照片,颤声呼喊:“素馨!我,回来了!”
“妈妈!爸爸回来了!”我也哭着对照片说。
床头还有妈妈的小照片,爸爸拿在手里,端详一会后,抱在怀里呜呜哭起来。
“爸爸,为什么你这么多年才回来?为什么到了莲城不回家呢?”我问他。
爸爸看着我,茫然摇头。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呢?当年海难又是怎么获救的?”我问。
爸爸还是摇头,含含糊糊回答我:“素馨,薇薇。”
我心疼地看着他,看样子他是在那次海难中脑子受了伤,失去记忆,智力也受了损伤,唯一记得他至亲的两个人,然后他心底深处对于根的追寻,让他糊里糊涂地流浪回到了莲城,却忘了怎么回家。
如今回到家里,他目光明显没有我刚看到时那么呆滞了,大概是这些熟悉的场景,唤醒了他一些记忆。
我去浴室为他准备了热水,然后给他准备好衣服,搀扶着他进去。
“爸爸,你先洗个澡,我去厨房给你做面条。”我柔声说。
“嗯,面条,鸡蛋面条。”爸爸像个孩子般笑了。
鸡蛋面条是他最爱吃的,我记得小时候,妈妈每天早上都会给他做。
我噙着泪水在厨房煎蛋,傻傻地想着,若是妈妈也能这样奇迹般地回到我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但妈妈是不可能回来了,妈妈病逝的时候,我很清楚地记得,她的骨灰,也是我和爸爸亲手安葬。
“汪!”
冰棍儿叫了一声,刷她的存在感。
今晚她已经好奇地跟在我脚后跟跑了半天,“嗯嗯汪汪”地瞅着我叫,似乎在问我,家里新来的这位老伯伯是谁,为什么我有了老伯伯,就把她冷落了!
“大姐大,以后你有人陪你了,再也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在家呆一整天!”我蹲下去对她说。
“汪!”
“嘻嘻!”
鸡蛋面做好了,我切了些爸爸最爱吃的泡菜,拿小碟子装了,用托盘端着上楼。
爸爸已经洗好出来了,干干净净的他依稀还有几分当年的影子,只是面容憔悴老态,两鬓斑白了。
他看到我端来的面条,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来接。
“爸,别着急,小心烫哦。”我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然后扶着他坐下。
他拿起筷子,吹了吹后,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好吃!好吃!”他不时看我一眼,点头赞许。
我看着他,又是心酸,又是幸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如果我帮你找到你爸爸,你会不会变得比现在勇敢?”
“如果有爸爸,你就有亲人了,就算某天面对变故,面对爱人的离逝,你也能承受,是吗?”
我想起林隽睿的话,默默沉思。
或许吧,我想我以后是会变得更勇敢。
就算失去一切,我还有爸爸!
……
为了陪爸爸,我第二天和张姐请了一周的假。
一早起来,我陪他在小区散步,让他熟悉这一块的地形。
冰棍儿也跟着我们,她和爸爸很快熟悉了,爸爸也很喜欢这个小东西,时不时地抱抱她,逗逗她。
我们散完步后,又去超市买菜、买日常用品、零食。
提着大包小包返回的路上,我带着爸爸去理发店理了头发,刮了脸。
从理发店出来,爸爸精神了很多,当年的风范又回来了不少。
“爸爸,你这样子最少年轻十岁了!”我笑眯眯地夸赞他。
他憨憨地笑笑,“嗯嗯”答应我。
他的语言也有障碍,只能说一些简单的句子,表达一些简单的意思。
不过没关系,我都能听懂,也有耐心听他慢慢表达。
我们正顺着回家的路走着,对面路过的两个大妈忽然停下来,用一种很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我。
我莫名其妙地看她们一眼,没有搭理她们,挽着爸爸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走几步后,又遇到几个妇女,也是用同样的目光看我。
“啧啧,就是这个女人,你看,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好烂,那样的照片都有,不害臊,也不知她爸爸知不知道,也不管教她!”
“就是,若是我的女儿,我一定打断她的腿!”
我从她们身边过去的时候,听得她们交头窃窃私语。
我疑惑地皱眉,照片?到底什么照片呢?
那几个妇女朝地上吐着口水“呸”我,然后快步走远了。
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头,心砰砰乱跳,难不成昨晚和我林隽睿在车里,被王语晴偷拍了?
我想起当初,我在何勇车里装的摄像头,有点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