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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白色的药片,翻涌出过往的回忆。
    “你吃药啊,你有病不是得吃药啊,再不吃就和你妈一个样子。”
    “你以为吃药就可以好是吗,那你怎么不想想你妈怎么死的,她吃的药还少吗。天真。”
    有种生理性反胃。
    “你怎么不吃?”声音将他思绪扯回,他垂眸,瞧见她眼中真切的着急。
    “是不是怕苦啊。”
    他怔了片刻道,有些好笑道:“是啊。”
    她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拿出一颗糖,草莓味的,很有信心地承诺。“那你吃了药再吃这个,不会苦的。”
    他迅速吞咽了药片,傅嘉柔立即拨开那颗糖,递给他。
    陈叙川视线有些模糊,看得不真切,抓起她小臂抬起,头微低,将她指尖的草莓糖含入口中。
    指尖触碰到他唇瓣的位置,灼烧一般。
    午好!
    第36章 chapter36
    茶几上台灯光线昏黄,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 傅嘉柔弯腰拾起地上一个坐垫, 放在茶几与沙发之间。
    沙发长度有限,他左腿腿膝盖曲着, 右腿伸直,超出了沙发许多。
    她动作尽量放轻, 还未坐下,目视线触到他脸庞, 忽然停住了。
    他下巴有淡青胡茬, 狭长的眼睛紧闭着, 侧脸轮廓冷峻而瘦削,一半明一半暗, 有种颓然的美感。
    陈叙川忽然睁了眼,淡淡扫向她, 随即咬碎了嘴里的糖, 草莓的香甜在口中炸裂。
    “去忙吧, 训练什么的。”
    “你去卧室躺会吧, 这儿躺着不舒服。”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说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内容。
    傅嘉柔没有分毫的挪动, 默默提高了说话的音量。
    “我今晚跟教练请了假,今晚不用训练。你去床上盖着被子睡一觉,出点汗,那样才能快点退烧。”
    她说着,牵住陈叙川左手臂, 准备拉他起身,手腕反被扯住。下一秒,她整个人摔进沙发,温热的身体压上她。
    沙发很软,他的身体坚硬,重重地压着她。
    “傅嘉柔,你现在,怎么老管我?”他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她呼吸有些急促,却一字一顿道:“你生病了,我想陪在你身边。”
    他叹了口气,“让我自生自灭不好么?”
    她努力地从他身下抽出两手,放在他肩膀上,安抚一般地拍着他背部,“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他埋在她肩窝处,呼吸粗重。
    下一秒,心里最后一根弦,蹦断了——
    傅嘉柔肩膀处愈发灼热,她忍着心底不停翻涌的紧张与羞涩,“陈叙川,可以把你心里……藏的事情跟我说吗,别憋了,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
    她话忽然顿住了,眼睛睁大。
    他吻重重地落在她耳廓上,耳垂,一路擦着她脸颊,慢慢转移到她唇瓣侧。
    傅嘉柔呼吸也越来越快,有些不知所措地用手抵在两人之间,感觉此刻的他并不冷静,“陈叙川,你冷静些……”
    他抓住她两手腕,并在她头顶的沙发上,“冷静什么,你看到的就是原本的我,你以为呢。”
    她只能摇头,手腕却丝毫不能动弹。
    陈叙川冷笑了一声,“还不信?”
    “认清楚点。”说完,他封住她的唇,一手制着她的手,一手用力掐她下巴,呼吸不稳,咬她下唇。
    他的吻不温柔。却是草莓味的,甜味不合时宜地在唇齿间蔓延,她快喘不过气来,低低呜咽了一声。
    他心里收紧了一下。
    他撑起身子,眼睛泼了墨似的漆黑一片,“认清楚了么。”
    她眼中蒙着雾气,湿漉漉一片,胸口像下了暴雨的海面,剧烈地上下起伏,唇色红到极致。
    “以为我有多好?”他偏开头,不看她。
    到最后还不都是会失望。
    陈叙川起身,然而,刚松开钳制她的手腕,他后脖颈忽然被勾住,少女冰凉的手贴在他侧脸颊上,动作轻柔细致。
    他垂眸看她。
    傅嘉柔把他勾下,仰头,吻他的唇,很轻很轻,在他唇上蹭了两下。
    “那又怎样。”她说,“我不在乎你到底什么样。”
    一瞬间,心里有什么破土而出。
    陈叙川忽然就有些疲倦,好几天积压的负面垃圾,此刻仿佛气球被扎了针,全泄去了。
    她环住他脖颈,紧紧地,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不用怕,我都不怕。”
    世界此刻都沉寂了。
    他托着她身子转了转,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从背后圈着她细瘦腰身,脸庞埋在她颈项间。
    再也不想动,不敢动。
    生怕稍微不小心,所有一切便会变成易碎的梦境,消散无影。
    他身上的温度还没降下来,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连带着她的体温也在上升,傅嘉柔动了动。
    “别乱动。”
    她不动了,耳边的呼吸声也是真切的,鲜活的,只是有些不稳。
    傅嘉柔任由他搂着,眼眶酸涩。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般脆弱,如同溺水的人急切地寻求氧气。
    她闭了眼睛,听他的呼吸。
    不知过去了多久。
    耳畔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温度也在下降,她勾了勾唇角,也闭上了眼睛。
    傅嘉柔睁开眼睛,桌上台灯的亮度已经降到了最低,光线是暗色的暖。
    耳边的呼吸声依然平稳。
    她保持着侧身的姿势,腰间横着一双手臂,隐隐可见皮肤下起伏的纹路,唯有左手,纹路蔓延到手腕上,便中断了。
    被黑色手套遮住了。
    傅嘉柔轻轻抬开他的手,慢慢起身,他的手动了一下,左手垂在了沙发边缘,随后,左手的黑色手套……掉了下来。
    掉在地上。
    当那只手暴露在空气中时,傅嘉柔屏住了呼吸。
    手上是深浅不一的颜色,凹凸不平的表面,交错分布着形态可怖的疤痕,就连修长的指尖,也残留了深颜色的痕迹,极为突兀。
    绝对不是正常的受伤会造成的程度。
    他曾经有过何种遭遇,为什么,一只手会变成这种……
    他指尖动了动。
    傅嘉柔捡起那只手套,将手套重新套回到他左手上,帮他戴好,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他肯定不愿让她看见,那她就假装没看见。
    不然,和硬生生揭开揭开他伤疤又什么两样。她可以等,等他有一天愿意告诉她。
    冰箱里,空荡荡的亮着灯,却只有两个鸡蛋和两盒牛奶,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又翻了翻厨房的柜子,怎么都没找到他家的食材放在哪儿,想熬点粥都是困难。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箱面,然而,她发现她不怎么会煮,要是一个不小心煮成黑暗料理。
    他还生着病。
    有了。
    陈叙川辗转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盖了一张厚厚的毯子。
    好好没有这样睡一觉了,整个人之间头痛混沌的状态落下去不少。
    身边没有人,只有桌上亮了一盏台灯,他忽然坐起身,毛毯落在地上,他茫然搜寻着。
    一转身,便看见她从厨房出来,悬着的心立刻落了下来,松了口气。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没那么晕了。”他倚靠在沙发上,模样慵懒。
    “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嗯,几点了?”他按了按太阳穴,嗅到一丝属于饭菜的香味。
    “九点多点,还早。”
    傅嘉柔将山药粥放在桌上,有丝丝热气在灯光升起,碗中放着一个小瓷勺,随后,又陆陆续续端出几碗菜,口味看着比较清淡,还有两小碗米饭。
    小小的茶几,一半的位置摆了菜,撒了暖调台灯的色泽,倒也听挺温馨的。
    陈叙川唇角轻浅扬着,喝了一口粥后道:“你打哪儿变出来的?”
    “你先说觉得好吃吗?”傅嘉柔问。
    “好吃啊”陈叙川笑了笑,“你自己做的?还会做饭?”
    “额…我其实不太会。”她耸肩,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去附近餐馆打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