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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室的路上,因为天气燥热沿路都能闻到很不好的味道。
随便一扭头,就能看见建城的奴隶找个犄角旮旯就地大小便。不光是奴隶,还有毛国的百姓。停在哪里,哪里就是自由的地方。
这真是一群,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
她叹口气,若要解决厕所问题,首先是纸。
贵族们还好,可以用麻布来解决上恭房的难题。虽然奢靡,但是钱可不是贵族们需要考虑的东西。有些家道中落的人家,为了维持面子,会将用过的麻布洗净晾干反复使用。除此以外所有的人,都是用一枚小竹片来刮。
呃,想想就不寒而栗。
宫殿里还好,恭房不叫恭房,叫雪隐。坑底下是像抽屉一样的东西,里面铺着雪白的鹅毛。每使用一次都会换新的。但是毛国早就失去了奢侈的资格,抽屉里铺着的是细细的河沙。
河沙不要钱,所以宫殿里都是这样的恭房。但是宫外面就不一样了。有地的人家,就是憋不住了,也要赶回自己的地里解决。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没地的那就奔放多了,只要自己舒服,哪里都是恭房。因此,城中巷陌里很是脏乱。尤其天热起来,蝇子一多,画面十分生动。
“我想在城里建一些路厕。”雯萝对陈阿叔道,“就是建在外边的,谁都可以使用的恭房。这样就不会再有随地方便的事情发生。”
陈阿叔有些疑惑,“那么谁来清理这些恭房?”
“我们可以找一些人专门掏粪,用作田地里的肥料。我知道农忙时节,还有人专门买粪。”
其实自古就有收粪人,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拾蜜人。而唐代的巨富就是粪头,这个产业出奇的赚钱。毕竟没有化肥农药的古代,这就是唯一生产力。说不定早就有人垄断这个行业了,都不用找。
“就用砖来盖恭房。在比较繁华,人多的地方建。靠近城门的地方也要建。”她不想从城中穿过,再看见一群扶着小鸟灌溉大地的人了。
“砖?”陈阿叔立时瞪大了眼,“那么昂贵的东西,怎么可以用来给平民砌恭房?就连宫室里的雪隐都是木头盖的。翁主还没享受到砖,平民怎么可以用?一块砖都可以换回许多粮食了。”
“我会让墨家画出恭房的草图,到时候就派人去建。”雯萝立刻使出君主说一不二的权利。
陈阿叔嘴嚅嗫了几下,到底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虽然他一万个不赞同。
找墨染流画图的时候,雯萝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那样俊美的郎君,开口恭房,闭口恭房……
但是墨染流丝毫没有介意,他按照雯萝的意思,画出那种同时有几个竖条坑的后世老厕所。
“嗯……这里要加石阶。”她指了指厕所外面,“做高点,省得下雨时水漫金山。”
“金山?”墨染流不知想到了什么,狭长的桃花眼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锁抽水马桶,那个多带劲。雯萝丝毫没有发觉自己随口一句话,触发了对方的想象,只看着窗外神游。
“好了,你再看看。”依旧是温和如春风般的口吻。
她接过来看了看,目光又移到对方不染尘埃的俊颜上,期期艾艾道,“卫生纸能做吗?”
“卫生纸?”墨染流瞥了她一眼,猜到多半还是跟恭房有关,于是替她说,“这个纸,是在恭房用的吧?”
“对,就是那种软软的,皱皱的纸。不会划伤皮肤的。”她比划着。
“好。”墨染流用木炭唰唰记下来,低垂着眸,只能看见睫毛的蓊动。
雯萝抿嘴一笑,钜子永远都很让人很心安啊。
——
毛国百姓突然间发现在靠近城门和繁华的区域,一夜之间长起几栋特别漂亮的红色房子。
但奇怪的是,这房子没有院子,左右贯通,前面没有门,只有左右两堵墙壁虚掩着。而且一个墙壁上刻着一个大光头。另一堵墙壁上刻着长头发的女子。这是什么鬼?
有大胆的进去张望了一下,挠着头出来了。看不懂,看不懂,里面好几个黑黝黝的深坑,也不知道是装什么的,瞅着怪吓人的。
就在他们围着指指点点的时候,负责宣传的小吏站了出来,大声道,“大家一定奇怪,这盖的是什么?”见所有目光聚过来,他有些得意,声音更大了。
“这是路厕,所有人都可使用。其实很简单,大家看,”他双手各举起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小人,一个小人蹲在一个坑上,另一个站着坑旁扶着小鸟,皆是一脸苏爽样,“这是屙屎的姿势。这是撒尿。”
围观的百姓立刻听懂了小吏朴实的话语。哈哈大笑。
“都别笑,严肃点,”小吏大声吼道,“这路厕是有男女之分的,光头是男恭房,长头发是女恭房。莫要走错了。如果走错了挨了打,可别埋怨,只能怨自己瞎。”
大伙儿哈哈大笑,有人在人群里问,“做什么这么麻烦?我们在墙根弄弄不行吗?”
“不行!”小吏神情严肃,“翁主已颁下法令。随地大小便,也就是随地屙屎撒尿的人,被纠察队抓住,就罚粮食一升,无粮者杖三十。有过案底的人,加倍罚。”
“什么?屙屎都不让了?”人群里立刻冒出不满的声音。
“不是不让,是不让随地屙。你们想想,这是我们居住的地方,到处屎尿,你们闻着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