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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家虽直系子嗣单薄,但亲友故交还是有很多的,商驰打小自然也是见过一些闺阁女子的,更遑论听说过的,更是车载斗量。
    因未有见识才情合心意者,便觉得还不如自己孤身一人来的自在干净,就一直拖着不肯娶亲,直至这个上元佳节。
    江氏只觉心中了了一桩大事,这几天瞧什么都是明媚的。
    只是这份喜悦目前还不能公布于众,叫她有些锦衣夜行的遗憾之感,只能借口过年给家里下人各种赏赐,保宁侯府上下都知道夫人近来心情极好。
    且说入宫后,商婵婵本想跟着去凤景宫旁听,江氏只嗔道:“仔细去念你的书,好多着呢。”
    就把女儿赶到明净堂去读书。只自己来回太后。
    之前几个月,商驰和商婵婵的亲事,保宁侯虽有了打算,但终究未拿定主意,也就不曾上禀商太后。
    如今江氏才将两桩亲事一一告诉了太后娘娘。
    商太后听了就忍不住笑道:“可见这月老的红线,是命中注定不能错的——你再晚来两年,本宫差点就将玉儿和谢家小子的婚事定下!若是这般,本宫岂不是成了乱点鸳鸯谱的罪人了。”
    不比谢家已经受完了惊吓,江氏却是第一次听闻此事,不免失笑道:“娘娘怎么动了这个主意?”
    太后兴致极高:“你不知皇后有多喜欢玉儿,所以本宫才想着,叫玉儿嫁进谢家,也是两全其美。”说到这儿,又叫碧珠来:“你亲自去,把皇后请了来,说本宫这里有大喜事说给她听。”
    江氏见碧珠去了,才笑道:“臣妇知道,皇后娘娘拿玉儿自己亲女似的待,必不舍得轻易许人的,一会儿娘娘可要帮咱们府上说说好话。”
    商太后颌首:“驰儿是我亲侄子,我能不向着他?何况他的人物也不委屈了玉儿,怎么想怎么是一对璧人。”
    又说道:“皇后舍不得,难道本宫就舍得了?婵婵养在本宫跟前许久,难道就这样给了他们谢家!且那谢家小子沉默寡言的,只叫人闷得慌,该是咱们为难皇后才是。”
    江氏莞尔:“臣妇和侯爷也是这个心,不舍得女儿呢。所以这几年也不准备明白定下,只两家彼此有个默契罢了。毕竟,承恩公府身份不同些。”
    那可是大皇子的母家。
    商太后毕竟是一朝太后,政治警觉性还是很高的。
    一听这话中有话,就将儿女亲事的欢喜暂且收了,只肃然问:“所以国本之事,府上是看好谨儿了?”
    江氏也敛容答道:“老爷说了,国本之事本轮不到臣子置喙。然二殿下三殿下两位已对咱们府上露出锋芒峥嵘来。”
    顿了顿才小心翼翼道:“老爷说,若再犹豫,来日怕就落得五鼎烹的结局了。”
    商太后当即恼了,忍不住拍桌子道:“混账!什么话他也敢浑说!都是自家亲戚,何至于此!”
    五鼎烹是不得好死的酷刑,商铎这话一出,岂不是跟二皇子成了生死仇敌一般。
    二皇子毕竟是她亲孙子,来日只看皇祖母的面子,怎么也不至于叫商家全家去死啊。商铎说出这话来,岂不是诛心!
    江氏忙起身垂首而立,不敢为商铎辩解。
    果然商太后意料之中的怒了。
    商铎在她进宫前就曾嘱咐:必要将这句重话带给商太后,哪怕一时惹恼了太后也不要紧。
    人的立场不同,看事的角度就不同。商铎自问跟二皇子已成仇寇,与三皇子也绝非一路人,所以是下定决心要扯了两人下来。否则无论谁做了太子,将来都得全家遭祸。
    然而对商太后来说,两位皇子毕竟都是她亲孙子。
    再睿智的女人在亲情上也都缠绕不开。商铎只看如今太上皇年老糊涂的样子,也不敢就信任商太后能一直冷静明白。
    所以响鼓也得重锤敲,商铎这就明明白白告知商太后,和稀泥是不行的,二皇子一旦登基,你娘家就完啦!所以您老人家在宫里可不要随便心软,别关键时候糊涂了再养虎为患。
    其实商太后有点这个苗头。
    她对柳贵妃母子一直都是冷处理,从未真正出过手。
    便是从前贵妃那样猖狂,想让柳氏女当伴读这事儿都算得上直接挑衅太后的权威了,然而商太后到头来还是不曾怎么样,只是把她当成空气,并没有对她进行人道主义毁灭。
    这要是从前太上皇的后宫,柳贵妃这样惹她,早就被商太后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现在却这样心慈手软,由着柳贵妃优哉游哉在后宫蹦跶,自然不是因为柳贵妃长得好看,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二皇子是亲孙子。商太后会对他心冷,会对他不喜,但终究是留着情分的。
    商铎现在就是要弄醒商太后,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要再对这个孙子抱有幻想了。
    江氏见商太后发怒,却也只能继续将商铎的话说完:“老爷还说,天家之亲,可为君臣,可为骨肉,更可为死敌仇寇。”
    商太后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本宫何尝不明白,只盼着不要到这个地步罢了。”
    商铎的话,初听叫她震怒,然再细细想着二皇子往日行止,对自己这位皇祖母估计也怨恨已深,否则前番不会为着一件小事就逼商婵婵下跪,打凤景宫的脸。
    古往今来为了皇位弑父杀母的都不在少数,何况是不甚亲近的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