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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亲友往来,都是彼此夸赞对方女儿,孝顺知礼, 才貌双全等话。
现在全都改了, 谁夸自己女儿就跟谁急。生怕这家有待嫁好女的名声传出去。
自然,有疼女儿的人家,也有恨不得把女儿上称量一量卖了的人家。
贾赦此时就在厅堂里转来转去,跌足叹道:“偏生给迎春定了亲事,不然哪里就轮到二房探丫头出头?”
凤姐儿忍不住从鼻子里小声“哼”了一声。
她虽然跟迎春这个妹子也不见得多亲热, 但好歹也处了几年,那时候刚听说贾赦给迎春择的人家,就忍不住在屋里啐了几句。
听说仿佛是欠了姓孙的银子才结的亲事。堂堂荣国府的袭爵大老爷卖儿卖女, 真是丢死个人!
贾琏听见王熙凤的动静, 连忙从底下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噤声免得被贾赦听到。
谁知凤姐儿反手一巴掌呼在他手背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啪”。
贾赦“刷”就看过来。
贾琏忙起身笑道:“父亲说的没错。二妹妹可是咱们大房的女儿,自然比二房的姑娘强。”
见贾赦眼馋心热, 贾琏就趁机劝道:“反正咱们跟孙家不过刚换了庚帖,既然没行纳征之礼,就不算结亲。”
“不如儿子去将此事料理了, 然后替妹妹报上这和亲的单子?”
贾赦纠结的开始揪胡子。
要说原来,他根本不将儿子放在眼里。
可现在贾琏毕竟出去做过三年官,身上的气度都不同了,如今又升官回京,在贾母跟前都有了不同的体面。
于是贾赦现在倒也不敢起手就打自己儿子。
邢夫人也连忙跟着道:“琏儿说的是。这封的可是郡主,嫁过去就是王妃呢!到时候老爷就有个王妃女儿了。”
当然,对邢夫人来说,想省下的是那份嫁妆。
迎春出嫁,除了荣国府公中的嫁妆,她这个嫡母少不得也要添补些,当真是想想就肝儿疼。
但要是封了郡主,那可就是内务府给办嫁妆了。
至今邢夫人还记得黛玉当日晒嫁妆赫赫扬扬十里红妆的样子。其中许多都是贴着金纸的御赐之物呢。
她为人愚钝,又没见过世面。当然不知道其中的猫腻,还满心以为:县主就有这样的嫁妆,何况是郡主了。
如今听迎春居然有机会做郡主,她能做郡主的嫡母,立刻就心中滚烫起来。
什么孙家,早就被她扔到爪哇国去了。
贾赦也听得心动,但想起欠孙家的银子,又为难起来:“到底是说好的亲事,这忽然变了,不是咱们这等人家的体统。”
实在是他现在囊中羞涩,没钱。
且就算有钱也想留着自己花,不准备还给孙家。
凤姐儿几乎冷笑出声:你们家还有什么体统好拿来说嘴。
贾琏笑道:“当年那孙家破落时,还曾求到咱们家门上。说来,咱们府上也算他孙家的恩人。”
“如今父亲将二妹许给他,是抬举了孙绍祖。这会子有为国尽忠的大义在前,要拒了这桩亲事,他孙家口中也不敢说什么的。”
“再者,儿子多给他们家些银子,当做赔礼,也就全了规矩了。”
贾赦本来就想送女儿去博这名头富贵,但也舍不得五千两银子。
所以才左右为难,现听贾琏说的两全其美,连声应了:“琏儿说的很是。咱们可得为国尽忠才是。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父债子偿,天理应当。
贾赦心中一点负担也没有,转手就把锅甩给了儿子,回去跟小老婆喝酒去了。
这样无赖的做派简直把王熙凤气的倒仰。
于是贾琏和凤姐儿退出来时,凤姐儿走的很快,刚出了东跨院便啐道:“好一个一门双公之后,活打了脸了!”
贾琏本想替父亲分说,但想了想,也没啥好洗白的,只得安慰凤姐儿道:“罢了,了了此事就行了。
要不是你从保宁侯府回来,说林妹妹,不,现在是世子夫人,告知你孙绍祖的本来面目,二妹妹可就要遭祸了。
连着我,有这么一个妹夫,以后也没脸抬头做人的。”
凤姐儿仍然十分恼火。
昨日保宁侯府有请,凤姐儿欢喜的就去了:现在多少人,想抱保宁侯府的大腿抱不上呢!
毕竟上半年保宁侯府有段时间颇为风雨飘摇。
不但保宁侯日日被太上皇责骂,商太后也不得圣意。
但如今全然翻转过来了,保宁侯、平阳侯两府联姻,皇上给了天大的颜面。
现在宫里太上皇也改了态度,为商太后又传贤名又加尊号,捧得不得了。
所以当时避开保宁侯府的人,现在悔之不迭,再想贴上去,商铎那脾气也不是好处的,根本不给人一点脸面。
且荣国府一贯是跟保宁侯府有嫌隙的,自然不敢往上凑。
现在黛玉既然下帖子请她,凤姐儿喜出望外的就去了。
谁知去了便听说了孙绍祖之事。
黛玉蹙眉道:“原是我听说,二姐姐定了人家,便托我们家大爷查了查孙家的情形,谁知道……”
她顿了顿,压了压心中厌恶:“孙家是新荣暴富也就算了,孙绍祖为人更是不堪,都好说一句禽兽不如。”
孙家所作所为,保宁侯府想查自然是底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