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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承载了他们欢乐时光的竹林苑,现在只有青夕独自留守。
那个性子急躁又咋咋呼呼的妹妹,他已经整整两年没见过她了。不知她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在寂静的夜晚里偷偷地想念大家?
团子忙着在魔域的边境平定战乱,不能回家,不知他累不累,大年三十的晚上能不能吃上一口热饭?
还有……她,那个让他痛苦,却又不自觉为之揪心的她,现在又在哪里呢?是在北荒寻找荒兽,还是去了自己的封地里,或是已经回了皇都?
触景生情,青阳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孟亦觉敏锐地察觉到青阳心绪的变化。他扫了眼桌上摆着的半盘饺子,淡淡开口道:“青阳,再过一两个时辰就是魔宫的新年庆典,盈盈也会参加。现在她应该已经回宫了。”
听到那个名字,青阳抬起头,眼神闪烁,“师尊……”
孟亦觉轻声道:“我把这些饺子重新热一下,你一会儿送到她的宫里去,就当作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祝她新年快乐吧。”
距离他们初到魔域已有近两年的时间。在此期间,为了防止魔帝起疑,盈盈很少来孟亦觉这边走动说话。只有当需要商讨对付魔帝的重要事宜的时候,她和青阳才有机会见上一面。
两人相处时,明面上都客客气气的保持着和睦。但似乎,也仅限于此了。
来到魔域之后,青阳变得沉默了许多,常常呆滞地凝望着天空,有时口里还会小声地念叨些什么。每次得到什么好吃的或好用的东西,他都会下意识多留出一份,留给那个已经不在身边的“她”。
而盈盈表面总是一副薄情寡淡的样子。那双与泠渊酷似的水色眼眸,像是一潭静止的死水,从来不曾起过波纹。只有在看向青阳的时候,她的眼底才会浮现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光彩,就像在静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察觉到两人之间若即若离的微妙氛围,孟亦觉知道,既已经深深地欺骗过,伤害过,甚至彻底地背叛过,这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了。
但他也能感觉出来,他们心中到底还对彼此有所牵念。只是过去的那些事情到底在两人心里筑起了高高的坎,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迈过。
“师尊……”青阳眼眶微红,犹疑了很久,才沙哑着嗓子,道:“你觉得,我应该和她……她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吗?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有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去做才好。我知道她有苦衷,但是,我……”
看到青年迷茫的眼神,孟亦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曾经你没得选择,但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你要为自己好好考虑。仔细想一想,你想要的是什么。”
半晌,青阳开口:“师尊,我想她。我现在想去找她,想……见见她。”
孟亦觉扬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青阳,你可以选择不放下,也可以选择释怀。无论你如何决定,师尊都会支持你。师尊只是希望你不要留任何遗憾。”
*
青阳拿着饺子出了门。他走后,孟亦觉坐在门口,静默地凝望着远方越来越暗沉的天色。
赤沙龙趴趴地走到他的身边。瞧见他微微蹙着秀眉,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它小心问道:“你在想什么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赤沙龙,我还是觉得,先前鬼手那事儿有些不对劲。”孟亦觉转过眼来,“他带着一大帮御医闯进东宫里来,显然是魔帝特地授意的。”
赤沙龙一愣,“你是说,魔帝叫他来给你‘治病’,其实是另有所图?”
它忽然紧张起来,嘟哝道:“我也觉着怪呢,那魔帝之前都很少关心东宫,怎么偏就今天派了一大帮子御医进来,还把我和顾青阳都挡在门外面,不让咱们进屋看着?他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想要验证你的身份吧?”
赤沙龙所说的,也正是孟亦觉所担心的。
近来他与魔帝唯一一次交集,就是前两天他换上泠渊送来那件流沙莹羽衣的时候。当时魔帝见了他就跟着了魔似的,突然失去了控制。虽说魔帝清醒后没有继续纠缠便匆忙离去,但今日却派来了鬼手,说要给他检查身体。
想到这里,孟亦觉大体可以断定,魔帝或许就是在当时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
这样心高气傲的魔头,不会容忍自己的心性因为他人而动摇。他特来让鬼手给孟亦觉验身,显然是怀疑是他的体质影响了自己的神智,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就连孟亦觉自己也不明白,魔帝那次失控,真的是因为自己的木魅体质吗?虽说水魔与木魅有相生之妙,为何泠渊也是水魔,却从来没有像魔帝那样对自己失态过?
回忆着当初发生的一切,他心里忽然一动,问道:“赤沙龙,那件流沙莹羽衣,究竟是什么来历?”
赤沙龙答:“这衣裳是水魔从羽人族曾经居住的古堡里找到的。我在沙丘村的时候也听说过,这羽人族曾是魔域里最最美丽的种族,外貌妩媚动人,就跟天仙下凡似的。他们每每出现,这魔域里的妖魔都会为之发狂,甚至为了争抢美丽的羽人而发起战争。有些爱美的妖魔还会专门收集羽人族背后翅膀上的羽毛,用它们来编织衣裳,据说穿在身上有魅惑众生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