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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买糖耳朵的摊主都从少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瞧出了他想吃的渴望,忙吆喝着问:“五个起卖,只要四枚铜钱,小公子要买吗?”
永宁宫的宫人在零九出门前给他装了金锞子,零九闻言,立即把金锞子掏了出来,却见中年人不仅不接,还连连摆手,“这位小公子,您可别来开涮小的,这个我可换不开……”
零九顿时失望又不解,所幸许天戈从身上翻出了一块碎银子,将它们直接放到了炸锅旁的桌面上。摊主看了,随即二话不说就用油纸麻利地包了五个糖耳朵递到了零九手里,然后找给了许天戈足足两吊铜钱。
许天戈在零九心里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虽然瞧不明白但是感觉好厉害!
接过糖耳朵的少年显然很开心,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眸色异常明亮,这种面无表情的开心的模样比一般人开怀大笑的模样看上去更惹人疼爱。明明身为至高的武帝,开心的事却如此简单,只是一些廉价的食物,一双眼便晶亮的像星辰一般,让许天戈想亲吻他的眼。
零九最后把那两吊铜钱花的所剩无几,买了一堆食物,全吃进了肚子里,手里只余一个兔子图案的糖人,像小奶狗一样吧唧吧唧的舔,糖汁几乎沾满了唇瓣,险些把相亲的事都丢到了一边。
许天戈定定看着少年舔糖的样子,眼里似燃着灼灼烈火,零九注意到他的视线,礼貌性地问了句:“你要吃吗?”
许天戈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竟忍不住将少年舔过的地方全舔了一遍。表情甚至透出了贪婪的味道,仿佛他舔的不是糖人,而是眼前的少年。
护食的零九看他这幅架势,却误以为他要把整个糖人都吃进肚去,竟忍不住伸出手在糖人上小气巴巴地比划起来,“…那一半给…你,…这一半是…我的。”
他划给许天戈的那一半要稍微小一点,而另一半被许天戈舔过了。零?吃货?九在想自己的这一半比较大,许?痴汉?天戈则在想间接亲吻的事,两人都觉得非常满意。
这么一耽搁,抵达绸缎坊就已经快一点了,而赏梅宴的开始时间也是一点,零九理所当然的迟到了。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能屈尊前来已让众人觉得三生有幸,就算等再久也毫无怨言。
宴会邀请了不少人,全是家世不凡的未婚青年和适龄的大家闺秀,依次被侍女们恭敬有礼地请去后院的梅林。梅花正是含苞欲放的时候,幽香阵阵,林中还特地用颇为昂贵的琉璃搭了一间防风的琉璃屋,屋内四角挂着帷幔,放着碳盆,坐在里头不仅暖和,还能看到林中的美景。
下人们随即有序地为每位客人送上酒水和点心,点心均做成了梅花形状,酒也是极其清淡甘甜的梅花酒,和外面的花相辅相成,颇有情趣,让人从眼到口都觉得赏心悦目。
待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永宁侯时,却不止是赏心悦目那么简单了。
因为之前的衣服在小吃街蹭脏了,零九在绸缎坊换了一件红色的狐衾披风,众人只觉得眼前似有一片热烈的红燃了起来,定睛望去,只见走近的少年容颜如玉,肌肤胜雪,红而不俗,反添惊艳。
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静了下来,穿行林木的风仿佛都跟着停滞,连天上的流云也凝住不动,一时四下皆寂。稍后进来的董二小姐董安安本来在跟几个同龄少女边走边谈笑聊天,谁知抬起头竟当即一愣,只疑自己看见了姑射仙人。还是董夫人打破了静寂,热情又小心翼翼地迎上前将零九引至上座,还亲自斟酒,又出言寒暄。几个心思活泛的人也跟着开口|活跃气氛,其他人亦竭力调整好心态,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聊天,场面才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和融洽。
而零九虽然始终都没有说话,但为了帮许天戈找伴侣,他很细心地将每位小姐都用电子眼扫描了一遍,尤其是董家的两位千金。
但这场相亲宴的结果很不尽人意。
其实零九觉得不少千金都不错,——对人类的美丑没有认知的他无法在长相上做出评价,但能从对方散发的意识波和说话的声音语气来判断此人的心性是否平和。可偏偏许天戈都不喜欢,不管他指向哪一位千金问许天戈说怎么样,许天戈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四个字:不怎么样。
而且指问的千金越多,回答的语气就越冷,问到最后,许天戈脸色甚至阴沉的像凝结了一层乌云,仿佛下一刻就要打雷下雨,倒酒的下人甚至在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衫时险些被他一掌击飞。
许天戈今日破天荒地穿了一身蓝,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颜色,但因为是零九为他选的,就立马变成了他最珍视的一件,除了零九之外,不容许任何人碰触。而他这幅气势汹汹的架势让零九都有些不安,更别说好容易鼓足勇气想要接近零九的董安安了,走到一半又望而却步,不敢再上前。
凌家少主的生日正是开春,马上就要满十七周岁,正好和董安安同年,而董安安俨然已经看上了零九,当晚就在母亲问她中意哪一位青年才俊时果断道出了他的名字。
并肩走在街上的零九和许天戈一路无言。
两个都是那种缺乏表情又不爱说话的人,凑在一起便只有沉默,却并不感觉尴尬。但零九没有让许天戈送他回皇宫,而是独自绕到了小吃街,用之前仅剩的几枚铜板又买了一份糖耳朵,然后在美食的辅助下重新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