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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刚走向秦铮寒的时候,出乎意料之外的见他后退了一步。还没等零九表达疑惑,秦铮寒已匆匆开口解释道:“刚刚在刑部,身上有些脏。”
他不仅是不想把任何脏污沾染到对方,也觉得自己不配触碰对方。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唯一的恐惧就来自于对失去少年的惧怕;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什么,却因为少年中毒的事坠入了后悔的深渊。
在零九看来衣服只有沾到了泥土或油污才叫脏,可秦铮寒的衣袍很干净,除了闻起来有些许血腥味外,没有其它污渍。眼里的疑惑不由更浓,犹如山间清泉,满目纯净。烛光映在他黑如点漆般的瞳孔上,瞳孔中央也像点燃了一簇活泼可爱的小火苗,同时也铺洒在他光洁的皮肤上,漫射出异常柔和的辉光。
这就是他放在心尖子上的宝贝。
秦铮寒定定望着零九,几乎在心底发出长叹,似乎光看着他就能涌上无法言喻的温暖和幸福。纵然零九不怕人类的注目,但被他这样盯着还是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问:“…你看什么?…为什么要…一直看我?”
秦铮寒勾起浅笑,眉眼间也俱是柔和,仿佛晕染开了一片光晕,“因为阿久长的太好看了,让我没办法移开目光。——阿久这般好看,却小气的舍不得给人看吗?”
这话已然带着调戏的意味,可惜零九不懂,只依稀记得在出厂前研究者夸他是比人类还好看的人造人,便带着些小骄傲的抬了抬脑袋,表示他本来就好看,而且一点也不小气。
秦铮寒不由有些失笑,笑里的疼爱几乎要将少年全身笼罩。于是零九最后在男人的凝望中入睡,然后隐约感觉一只带着温柔气息的大手抚开他额前的头发,另一只手一下下轻轻拍他的肩背,像是哄着最疼爱的孩子乖乖睡觉一样,也让他如被顺毛顺得很舒服的猫咪般眯起眼,陷入更深的睡眠。
秦铮寒在零九睡着后便又匆匆离开了,许天戈也因手下没能寻到神医宋之净而变得来去匆匆,连秦烈都因安平王的抵达和冬猎祭礼的即将开始而忙活起来,只有零九无所事事且好吃懒睡了整整七天。直到第八日晚上于记忆芯片重启的那一刻猛然从睡眠中清醒,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此刻已经入夜,周围一片寂静,可他耳中却似乎还响着气势汹涌的铁马之声,让他分不清那声音究竟来自于梦境还是现实。下一刻才想起人造人应该是不会做梦的,于是下意识将听力系统调整到最高级,顿时一个激灵。
那不是梦,因为整座皇城都传遍了兵器碰撞声和打斗声,甚至堪称惊天动地,连皇城的百姓也都被这厮杀声惊动了。只感觉连街头都充斥着响遏流云的轰鸣,脚下的土地仿佛都在晃动,连觉都不敢睡了,更不敢出门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远宏竟逼宫了。
今日是皇后生辰,虽然最近朝堂上变故不断,但东荒帝还是给了皇后及嫡长子秦正哲一个面子,参加了皇后的生辰,甚至和众宾客共同举杯饮了一口酒。可就在众人刚把杯子放下后,竟有数不清的黑衣人从外蜂拥而至。
叛军的突然涌入让前来参加宴席的皇子贵妃及朝臣命妇们均惊恐不已,现场成了一团乱麻,尖叫声和外边的厮杀声一样响亮。秦铮寒知道秦远宏会逼宫,留着他的亲信没动便是为他提供逼宫的可能,并安排好了京畿守备营大军足足十五万的大军用以黄雀捕蝉螳螂在后,却没想到对方会那么迫不及待,没有如他所料那般借着冬猎祭礼时的绝佳机会行动,而是提早了许多日。
这倒怪不得秦铮寒百密一疏,因为秦远宏提早的原因并非出于自己所愿,而是受到了利诱。此人正是邻国的那位靠发动宫变而成皇的南荒国新帝,甚至别有居心地为秦远宏送上了两名武帝等级的武者为之保驾护航。
其实秦铮寒察觉到了南荒国的动作,但没想到秦远宏竟会愚蠢到这一步。——南荒国新帝所谓的保驾护航不过是挟天子而令诸侯,无论秦远宏是否逼宫成功,都会受其所制。
东荒帝那边原本喝了酒便准备退席离去,却不料被四皇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待他见到以秦远宏带着全身披甲的兵马口喊着清君侧闯入他面前,要将他拿下位时,立即拍案而起,怒骂出声,甚至气急攻心到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秦远宏对他的怒骂无动于衷。他的确是逼宫篡位大逆不道,可这又怎样?他已被圈禁起来了,难道要什么也不做地等审判结果下来,被流放到不毛之地等死吗?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现在整个皇宫和皇子王孙均在他的控制之中,只要他赢得了胜利,完全可以篡改青史。
秦远宏不仅有两名亲信分别掌握一队禁军和校尉营,还靠多年来的苦心拉拢和经营成功揽得一名武帝被他所用,再加上南荒国新帝送来的两名,竟有足足三名武帝为他开路,已然胜券在握。何况皇宫各门的守卫要么被他的人调开,要么被乱箭射死,整个皇宫都变成无法出入的铁桶。而秦远宏也知长夜梦多,行动必须要快,随即便吩咐兵马将现场诸人全部压下,违者必杀。
一众兵马随即举起武器向东荒帝的方向纷纷冲去,后宫转眼血流成河。
诸多皇子武官和东荒帝身边的近卫们都随着逆贼的进攻而行动起来,可东荒帝依然在身边人的护持和抵御的下被趁乱射中一箭,正中肩胛。但秦远宏第一个要杀的不是东荒帝也不是秦铮寒,而是秦正哲。因为对方是嫡长子,没了他,若论长幼有序,帝位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