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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这句,杜兰德先生没说出来,可涂谜猜到了。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现在是不能离开医院的。当面给了高桥拓也那么大没脸,若是立马出院,这晕也就白装了。更何况,涂谜知道,如果高桥秀一真的怀疑涂让回到海城做了什么,那么他一定会派人监视自己。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也只能靠杜兰德夫妇帮忙。
可是,就这样把他们扯进来,涂谜怎么会安心呢?再加上,那位不速之客还不知道是不是依然住在家里,若是被杜兰德夫妇看到,又要如何解释呢?
“安妮,你在犹豫什么?”
“我……”涂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觉得如果高桥秀一怀疑亚瑟了,他们除了来找你,还会做什么?”
“……搜查我家!”
杜兰德先生的话,如茫茫黑夜中划过的闪电,瞬间撕裂了涂谜眼前的迷雾。
高桥秀一之所以来找她,一定是日本宪兵队司令部发生了什么。他之所以会怀疑许久不曾回海城的涂让,一定是拿到了足够证明涂让身份的东西。而那样东西却又不足以作为证据,否则她现在肯定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医院里,日本人一定会私下将她捉去审问。
那么,为什么拿到了那样东西还不足以定罪呢?因为,她的家里曾经出现过不速之客?
杜兰德先生的一句话,好像将所有零碎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涂谜利落地将钥匙递给杜兰德先生,看他转身走了,心里的那口气,却是还提在半空中。
贺文天,你不是属猫的嘛,耗子已经进了门,你可别在我家门口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是我还是我,人见人爱的存稿箱君。嗯,我们的女主还是很聪明的。明儿见!)
第三十九章 卑微与愧疚
杜兰德先生刚拉开病房门,就对上了神色紧张向里张望的林锦年。
“杜兰德先生,涂谜还好吗?”
“你是?”好似转眼便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杜兰德先生反手将门关严,彻底隔绝了林锦年的视线。
“我是林锦年,‘荼蘼’对面的‘聚缘堂’是我的产业。”知道杜兰德先生是在有意为难他,林锦年并没有生气,而是谦逊有礼地回答道。
“哦。今天谢谢林先生了。安妮现在需要休息,等她好了我会带她亲自登门道谢。”
听着这明显送客的话,林锦年顿了顿,然后在杜兰德先生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转身走了。
杜兰德先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回头望了一眼病房门,停了片刻,也转身离开了医院。他自是不知道,在他发动车子的时候,林锦年已经敲开了涂谜的病房门。
“你不是走了吗?”杜兰德先生和林锦年在门外的对话,涂谜听到了。原以为林锦年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又就会来了。
“你怎么样?”虽然看到涂谜的时候,就反应过来,她之前是装晕的。可,有些事,知道是知道,不放心还是会不放心。实在是涂谜之前装得实在太像了,林锦年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没事,我是懒得应付他们。”在车上的时候不告诉林锦年,是怕被别人看到。现在在病房里,倒是没什么顾及了。
“那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涂谜大叫的时候,林锦年正在看书,等到他扔下书冲过去的时候,米勒先生和舒密特先生已经将高桥秀一控制住了。看着涂谜躲在柜子下面瑟瑟发抖,虽然知道她不会那么胆小,高桥秀一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可林锦年还是担心得快要疯了!
“……”可有些话,能告诉杜兰德先生,却不好跟林锦年讲,毕竟他跟她二哥的立场不同。可看着林锦年眼里满得要溢出来的担忧,涂谜又很是愧疚。
“是我唐突了,你不想说,不说便是。只是,能不能告诉我,你会不会有危险?”
林锦年就是这样,他从不会让人陷入尴尬的境地。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涂谜反而更加不好意思,尤其是后面的这一句,林锦年说的如此卑微,涂谜不得不偏头错过了他望来的深邃目光。
“应该不会。只不过,你最近进出要注意一点,可能有人会盯着赫德路。”避开与涂让有关的话题,涂谜只能如此委婉地提醒林锦年。高桥秀一肯定会派人盯着她,甚至连她的住处都不会放过。万一因此牵连到林锦年,那就不好了。
林锦年自然听得懂她的隐晦提醒,望着她的侧颜,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昨天凌晨三点,日本宪兵队司令部发生骚动,但很快平息,具体原因不明。据说有人闯入了密电室,至于他到底有没有拿走什么,无从得知,但有两名值班文员被杀。”
所以,这就是贺文天这么久以来预谋的事?他不是要去炸日本宪兵队司令部,也不是要去刺杀某位高官,而是要去里面偷取情报?然后,他是不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逃走的时候又不小心地留下了什么随身物品?不会是手表吧?就像某部经典的谍战剧里演的那样?
涂谜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即是事实,就算她知道,也没什么用。敌人已经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了,她要做的不是亡羊补牢,而是静观其变。
涂谜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前世很多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是聪明人,可聪明人若是没了自知之明,也不过就是个自大的疯子罢了。更何况,她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可不是前世和平年代中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而是隐秘战线上的你死我活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