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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0节

      “好的。”那侍卫应了一声,就拿出信号烟,正想放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洪亮而爽朗的笑声从林间传来,骑着白色俊马的甄王威风凛凛地在骑兵的保护之下赶到密林边缘。
    由于密林的灌木丛太密,这些马匹都止步不停。
    甄王便优雅地从马上下来,迈着高贵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云河走过去。
    对甄王来说,这片树林并不陌生。
    很久很久以前,他府中有一男一女勾搭上了,两人还偷偷奔,被他的追兵拦截在这片树林里。
    那男的恃着自己对他的溺爱,在得到自己的临幸仍不满足,偷偷去跟一人小丫鬟好上了。
    对于背叛自己的人,甄王从来都不会手软,尤其是勾搭他女人的奴仆。
    那女的被锁在铁笼里,活生生沉入灵河底。那男的被砍成碎块,撒在树林的每一个角落,为飞鸟虫兽所食,骸骨无存。
    女人的名字他忘了,男的叫做阿玖。玖,是一个数字,他是府中的第九个男的面首。
    直到现在,甄王仍记得阿玖的脸,犹其是他临死前那个表情。
    没想到再次来到这片树林,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甄王的心情非常郁闷。
    云河费力地抬起眼帘,望着甄王,似笑非笑地说:“王爷,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烂命一条,我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劳师动众地出动一百多精兵来围剿,现在王爷还要亲自审问的?是因为那十个奴仆?王爷府中佳丽不止三千,竟然会如此在乎那十个小小的奴仆,是该说王爷你痴情还是任性呢?”
    甄王庸懒地扬了扬眉:“赫连,你倒是让本王长见识了。你自称是普通人,却身怀至宝,看到本王眼中却连丝毫的惧意也没有,而且死到临头,还敢当面奚落本王,像你这样的普通人,本王可真从来都没有见过!”
    甄王的目光又移向跌落在云河旁边的那把闪魂剑上。
    闪魂剑,整把剑都是钻石!最夸张的是,似乎是由一块极大的钻石打磨所制,从剑刃至剑柄都是连贯在一起的,没有任何的断纹!
    这到底要多大的一粒钻石才能打磨出这一把钻石宝剑啊!
    甄王盯着闪魂剑,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恼火的,他瞟了云河一眼,冷笑:“赫连,原来你们家的钻石已经多得能铸剑了!刚才本王真是被你耍了,你给本王的那一颗豆丁大小的烂石头,是在打发乞丐吗?”
    云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如果王爷承认自己是乞丐,我也没有办法。”
    “闭嘴!不得对王爷无礼!”阿铁见云河竟然敢侮辱甄王,又是狠狠地踢了云河一脚。
    云河腹部连续中了三脚,脏腑早就碎了,现在连胃都被他踢穿。
    他又咯了一口血,意识变得迷迷糊糊的,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连阿铁和甄王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地上的闪魂剑也被他咯出来的血沾到,淋淋漓漓都是斑斑的血迹。
    甄王皱了皱眉,道:“把剑拿来。”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侍卫立即利落地将闪魂剑捡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把剑上的血迹抹干净,才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甄王面前。
    甄王拿起剑,爱不释手地抚着,感叹地说:“这真是一把王者之剑呢!赫连,你根本不配使用这把剑,从今天开始,本王就是这把剑的新主人!”
    “王爷英明!这把剑实在太适合王爷了!简直是为王爷量身订造的!王爷拿着宝剑的风剑,让我等深深折服!”阿铁他们立即把甄王吹捧到天上去了。
    云河听着这些声音,觉得特恶心,他不屑地望着这群丑陋的人,心里骂:
    真是一群阿谀奉承的家伙!还有甄王,身为皇族之尊,居然用这种卑鄙手段抢夺一个平民的东西据为己有,这算什么皇族?只是一个穿得光鲜的贼匪罢了!
    甄王看到云河的眼神中的鄙视,心里十分不舒服。
    一直以来,除了当今天子,所有人见到他都要膜拜,就只有这个叫做赫连的男人,不但敢跟他争他看上的奴仆,现在还敢用这种眼神来盯着他。
    甄王十分恼怒,他沉着声冷笑:“赫连,瞧你那眼神似乎对本王相当的不满呢!你不服气又有什么用?你能打得过本王吗?”
    甄王一边说,一边一步一步向着云河走过去,阴阴地笑道:“你还有多少这种钻石,藏在哪里?说出来,本王给你一个痛快的解脱,否则本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爷,小心!别过靠近这个人!这个人懂得的旁边左道很多,刚才还晓得在天上飞,若不是小人用箭伤了他,根本就捉不到他。”阿铁紧张地提醒甄王。
    甄王听了又乐了:“原来赫连你还是一个晓飞的鸟人啊!真是厉害!不过要是鸟儿的翅膀折断了,还能飞吗?”
    甄王说着,眼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凶光,居然挥起闪魂剑向着云河的手脚砍下去!
    “锵锵锵……”
    但见四道寒芒在云河的双腕和双脚上闪过,鲜血淋漓,惨不忍视……
    甄王居然活生生将云河的手筋和脚筋挑断了。
    云河痛得眼前发黑,差点就晕过去。
    明明连眼泪都打转了,可是他却一声不哼地忍了下来,没喊出来,更没向甄王求饶。
    这是一种无声的抗争。
    甄王啧啧地笑道:“赫连,没想到你相貌平平,却是一条铮铮的汉子啊!这样的伤还能忍受的,本王真是有点佩服了。只不过你的手脚筋都被本王挑断了,就算把伤口治好了,你也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连用手吃饭都不能,下半生只能躺着度过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把其他钻石的下落说出来,本王给你一剑痛快的,你还需要考虑什么?”
    甄王一边说,还一边得意地踱到云河面前。
    似乎认定了云河已经被他废了,没有危胁性,根本就不将云河放在眼内。
    “噗!”云河又咯了一口血,却喷得甄王一脸的血,他垂着有些涣散的眼眸,冷笑:“无可奉告……”
    “王爷,你没事吧?”阿铁连忙给甄王递手帕。
    甄王有洁癖,他觉得云河的血太脏了,被沾了一脸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拼命擦,明明已经将血迹擦掉了,仍在慌张地擦个不停,一边擦,一边骂:
    “赫连,你是想用激将法,迫本王杀了你是吧!做梦吧!本王改变主意了,本王不会让你死的,本王要找最好的太医保住你的命,然后每天用不同的方法折磨你!直到你肯把所有的秘密说出来为止!”
    “杂碎!敢竟向王爷吐血!”阿铁又踢了云河一脚。
    云河右腹的三根肋骨被踢断,他痛得颤颤地咳个不停,嘴角不断地渗滴着鲜血。
    看着模糊的视野中,一张张狰狞的脸孔,他心里又悲愤又凄凉。
    他想起了在那个风景如画,鸟语花香的山谷里,唐紫希正日夜地守候着,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回去。
    “云河,出门要小心啊!”那时候,自己临行之前,希希是如此叮嘱的。
    第七十四章 牲口不如
    幻夜一声不哼,却不止一次偷偷瞟向自己,眼神中全是担忧,当自己望向他时,他又装作生闷气,把头扭开,避开自己的目光。
    阿夜在怪自己没有将雪灵丹交给他。
    可是,云河并不后悔……
    自己有灵力加持在手,尚且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就算阿夜跟着来了,也一样。
    圣境和无境之间,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是,云河并没有放弃。
    他还有一件至宝可以用……
    那就是紫莲!
    紫莲跟其他宝物不一定,已经完全跟他的灵魂融合的。随着自己的每一次突破,紫莲也会跟着升级,总是保持着跟自己一致。
    有时候,云河也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想,说不定紫莲是一件无器,只是自己太弱,发挥不出紫莲真正的威力呢?
    紫莲……舞天破……
    云河默默用心念去召唤着。
    他还是一个凡人的时候,舞天破就能达摘叶飞花了,融入紫莲的力量之后,舞天破还能切碎灵魂。
    这是他最后的绝技了,一般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使用的。
    因为施展舞天破会损耗非常大,要是在灵力充沛的状态之下,或许只会觉得有些疲倦,要是在重伤之下再施展,那就是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同归于尽的手段了。
    现在,他的手脚都被废了,一动也不能动,也只剩下舞天破这个战技可以使用。
    不过他即使能施展舞天破,也不一定能对甄王他们造成伤害。
    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舞天破的威力充其量只不过是圣境级别,而甄王包括阿铁在内的所有侍卫都是无境!
    但哪怕能拖延一下也好……
    云河还在想着如何才能逃离甄王的魔爪。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不知是否因为云河伤得太重的缘故,无论是紫莲还是舞天破这个战技,都未曾跟云河产生共鸣。
    它们仿佛灵力枯尽了,陷入了永久的沉睡,这让云河的既失望又害怕。
    阿铁见云河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怕且已经撑不了多久,他便对甄王说:“王爷,现在这个人怎么处置?那群奴仆坐着马车逃了,但应该还没有逃多远,还要追回来吗?”
    甄王冷冷道:“带他回去!至于那些奴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要一个不少地追回来!”
    “遵命!”阿铁应了一声,正想让手下将云河拖走。
    就在这时,灌丛里突然响起了“呀呀”的婴孩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肚兜小婴孩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当小婴孩看到瘫坐在青石的云河后,高兴地笑了,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还“咿咿呀呀”地笑着,仿佛在说:马儿,我终于找到你啦!陪我玩呀……
    “这是什么东西?”阿铁立即黑脸,因为小婴孩看起来没有修为,连卑劣的下民都不如!
    在体质为尚的这个国度里,这个天生就体质低下的小婴孩就像脆弱不堪的怪物,基本还在襁褓中就会被遗弃。
    阿铁把手按在剑柄,正想一剑将这个婴孩砍了。
    “慢着,等一等。”甄王阴险地笑着,把阿铁叫住了。
    阿铁还以为甄王打算对这个小孩手下留情,便继续观察没动手。
    但见小娃娃走到云河面前,伸出小手,轻轻地在云河的脸颊拍了拍,“呀呀”地呼唤着。
    拍了几下,“马儿”没有反应,但怎么小手有些粘呢?小娃娃低头一看,小手掌变成了红手掌,还红得吓人,好像粘满了红印泥似的?
    原来云河全身淋漓的腥迹,小娃娃的小手轻轻一碰他就沾了红红粘粘的东西。
    小娃娃太小了,他不懂这些鲜红的液对于生命的意义。
    他不懂当一个人失去它太多太多的时候,他的身躯就会慢慢变凉的。
    见叫呼了几声,“马儿”都不理他,小娃娃似乎生气了,一张小小的脸都憋得通红,紧接着就哇哇地大哭起来,冲到云河怀中使劲地揩。
    呼唤不灵,那就直接撒野了。
    急哭了的小娃娃都是这样,直到你愿意抱他为止……
    此时,云河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眼睛虽然半睁着,眼神却是涣散的,模糊的视野中,一抹灵动的小小红身影投入眼帘,在惨淡的世界之中,是那么鲜明。还有那洪亮的哭声,就像打破寂静的呼唤,云河的意识一下子就被拉回来。
    他涣散的瞳孔努力地凝聚着焦距,他终于看清了此刻偎在他怀中拼命大哭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