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飞射的那一刻，徐常远的身子软软倒下，压在了寒阡晓的身上。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寒阡晓失去意识。
    而某个身影奋力地奔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那个压住寒阡晓的尸体。
    当寒阡晓的模样显示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一股几乎充斥而出的愤怒与恨意刺激得人浑身战栗。
    那张脏乱的床铺上，鲜血殷红一片，染成了一块并不那么好看的图案。
    一大半都是刺目的红。
    床上的那个孩子衣衫破碎，裤子上全是血迹，双手被绑缚在床头的铁棍上，脖颈上的血痕刺得人眼睛生疼。
    如此多不合时宜的伤痕只让人觉得窒息癫狂。
    少年颤抖着双手用力扯下床头那根绑着寒阡晓双手的绳子。
    因为神经已经几乎崩溃，他并没有注意到，小家伙的手其实是被绳子虚绑着，一扯就掉。
    “晓晓……”
    “晓晓……”
    “对不起……”
    “是我来晚了……”
    “是哥哥不好，晓晓，你睁眼，好吗？”
    看着如此画面，寒阡晓如同被人狠狠蹂躏践踏过的残破布偶，又似那被污秽碾碎后的堕落天使，白色纯净的那个灵魂，此时被红色葬礼掩埋。
    这让目睹这一幕的人，只觉得这孩子已经死了。
    寒莫琛一向冰寒的面孔之上，此刻只有慌张与无措。
    他心口的那个地方狠狠疼着，疼到了骨髓。
    比上一次看到这小家伙受伤还要疼十倍百倍。
    看到寒阡晓双目紧闭、满身是血、以一种被折磨的姿势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探这孩子的鼻息和脉搏。
    他怕……
    怕极了……
    怕触碰入手的是一片彻骨的冰凉。
    这床上的血液还是温热的，是那个男人的？还是寒阡晓的？
    寒莫琛一直以来都有那份超出同龄人的冷静，可那份冷静在看到寒阡晓脖子上的那道伤痕以后，彻底土崩瓦解。
    他眼前有些恍惚，呼吸猛然一滞。
    脑海里是混混沌沌、浑浑噩噩地被扼住咽喉的那一幕。
    寒莫琛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东西突然在脑子里猛烈炸开，让他一瞬间喉头一股腥甜涌出。
    寒阡晓脖子上的伤痕，让他感受到当年肺腔被压榨完氧气的最后一丝绝望。
    晓晓她……是不是也体会到了他濒死前的那份绝望。
    方辞见寒莫琛对着床上的孩子呆立当场，随后又猛然捂住自己脖颈用力呼吸的动作和表情，立时觉得不对劲。
    卓秋也察觉到了，两人对视一眼，方辞拉过寒莫琛，卓秋则是将床上的寒阡晓抱起，快速地撤离了这个血腥之地。
    “莫琛！用力呼吸！呼吸！”方辞大声喊道。
    冲出地下室，来到外面的时候，光猛然刺激了寒莫琛，外面的空气也唤醒了寒莫琛弥留在噩梦中的意识。
    眼瞳慢慢聚焦的那一刻，他紧紧捏住方辞的衣袖。
    那一天，方辞第一次见到，平时冷漠凌厉的少年，用一种近乎恨不得要跪下的姿态，哀求地说出那句沙哑的话：“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