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氤氲的水汽，阿南眼前还有些迷蒙。
    但他不会看错，床上的人的确是醒了。
    对方睁开那双沧桑的眼，眼神还是和曾经一样柔和，就那样沉默地看着他，眼底的情绪溢满整个房间。
    对方像是在说，孩子都长这么大了，真好。
    “院……院长……”阿南有些结巴了，不太会说话了。
    一句院长磕磕巴巴地被喊出口，声音暗哑磁性。
    对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阿南的头，没用多少力，最后又滑落到了床上，被阿南一把握住。
    “院长，我是阿南，您还认得不？”
    十二年了，阿南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他好担心院长这一觉醒来后，就把他给忘了。
    他下意识地去问，问得小心翼翼。
    对方没有说话，像是有些不能开口，只是轻微地点头，嘴角扯着笑，笑容泛着一丝苍白。
    阿南内心激动了。
    院长还记得他，院长还记得以前的事，没有忘记。
    “院长，我、我去给您叫医生回来，您刚醒，有哪儿不舒服的么？”阿南有些手足无措。
    院长从那次大火以后一直沉睡着，沉睡了这么多年，突然醒来，让阿南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怕。
    他怕院长只是短暂地醒那么几分钟，他怕院长再次昏睡过去。
    于是他几乎是跌撞着冲出了房间。
    扒开房门的时候，连呼吸都是不稳的。
    门口的卓秋不知情况，转头赶紧扶住对方，紧张地问：“怎么了？”
    卓秋误会了，他以为是阿南身体出了问题。
    对方毕竟经历过心脏的手术，这会儿看阿南脸色潮红，担心有什么术后的不良反应出现。
    二话不说就打算去背他下楼。
    阿南却是把人给拦住，语速极快，但依旧有些磕磕巴巴：“戚院长……院长他醒了，快去找医生过来看看！”
    只是一秒钟，卓秋便反应过来，眼底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立马采取了行动，二话不说打电话给方辞，告知了一切。
    ……
    此时和寒莫琛一行人在看守所的方辞，接到卓秋电话后，愣在了当场。
    一旁的青年斜眼看着对方：“怎么了？他要死了？”
    寒莫琛看着被铁栅栏拦住的那个身穿狱卒服的男人，不由问道。
    男人比起一个月前刚进看守所时已经消瘦了一大半，此时形同枯槁，眼神混沌，但却依旧透着狠厉，不肯放弃。
    寒莫琛当初一报还一报，给对方下药，但却在对方入了看守所以后，每天让方辞过来把他的命给吊着，不让其立马死掉。
    至少……得维持到对方庭审以后。
    寒若河这种要死不死的状态是最折磨人的，偏偏他如今不能拿寒莫琛怎么样。
    尤其是当看着寒阡晓一脸乖巧地站在寒莫琛身边叫“哥哥”的时候，寒若河又吐了一口血。
    自负如他，也有失算的一天。
    看着亲手培养出来的杀器，最后用来背叛自己，攻击自己，寒若河胸口郁结，气急攻心，状态每况愈下。
    要不是方辞用好药来吊着，寒若河怕是在看守所这一个月，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