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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

      他看见奔在前方的不朽剑客呆呆的停住了脚步,无比震惊的望向女神使。
    “她不是她。”苏永经过他身边低低的再次说了一声,然后着急的寻找着海飞丝的下落。
    然而整个大院里阴风阵阵,漆黑一片中只有无数鬼魂惨叫声,哪里还能看得见那个衣袂飘飘的海神妹妹?
    就在他忍不住就要冲入那片黑暗中的时候,身后的宫门光线突然一暗,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走了进来,那在月华里露出浅浅笑意的,不是海飞丝还有谁来?
    “你……”苏永不能置信的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看那片鬼影重重的大院:“你没进去?”
    “进去了,又立即出来了。”海飞丝笑嘻嘻道。她调皮的一笑:“如果不是这样,怎能打断你们的争斗?”
    她纵身进去之后,脚尖一点地,又立即回转跃出,时间把握的极好,竟是骗过了所有人,包括那个呆头呆脑后来才狂冲进来的夜郎神偷。
    这时大院里女神使的吟诵声依然不断传出。
    “九岚之心……浮云之地……天地泣……山骸闭……蓝色之王啊!听从远古的的盟约,到时光之彼岸!让四方之精灵,聆听我的请求!见证我虔诚的泪水……带着淡淡的哀愁、丝丝的思念、深深的恐惧……毁灭我一切的敌人吧!”
    “你总应该听得出,”苏永看着回转身子来脸色苍白的不朽剑客易水寒:“这不是华夏的道家咒语。”
    徐福为秦朝道人,而传下来的道法也是属于华夏道家一派。华夏道家的咒语,大多数都以步罡、掐诀、符咒等手段,加以本身炼气、存想等构成,也有相当一部份使用了某些药物,造就某些化学或者物理变化。
    另外高端一点的就是搬运、豆人纸马、缩地脉、划地成河一类。
    搬运指通过召役神将,把事物搬离原处。豆人纸马,即常说的撤豆成兵,剪纸为马。在道书中曾经有关於“草豆法”的记载,即撤豆成兵、斩草为马,与平常说的豆人纸马差不多。它的核心还是用咒术。
    至于缩地脉、划地成河就更加高级了。神仙家言,地脉随意伸缩,千里可缩成一寸。假如学得此法,“往往甚速於飞空”(《金锁流珠引》卷一七)。据说东汉的费长房得过来壶公传得此术,能缩地脉千里。有的道书说如果学成地轴禹步,存想二十四位地轴神,可以开一寸之地而为万里江山,或万里江山摄为一寸。
    划地成河同理。得道之真仙随手一划,即可化为河流,可以阻止敌人追兵。
    身为道家剑修的传人的不朽剑客易水寒,自然对于华夏道法极为熟悉。
    所以苏永此刻看向他苍白脸容,语句无比平静:“这绝不是道家咒语,甚至不属于华夏咒语的任何一派。这应该是西方的法术,除非你曾相爱的那名女子,是洋人的后辈。”
    这名女神使外形与海飞丝有些相似,有着中西合璧的味道。他也不确定对方是否乃洋人与华夏族人婚配而生。
    不朽剑客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忽然道:“这也不是西方的法术,我曾抓过洋人的法师……这应该不是道法及魔法的咒语,而是海族的一种口诀。”
    海族?苏永大吃一惊。他看了看捂着嘴唇的海飞丝,努力压下惊异,低声问道:“剑客大人如何得知?”
    易水寒望向黑暗中犹自不停吟诵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长叹了一声,才缓缓道:“昔年我曾于碧波之上到处滑翔,凑巧听过这种古怪的玄妙口诀。”
    海飞丝走近两步,低声狠狠的道:“海族正是有着一种奇异的口诀,还有许多杀伤力巨大的道具,而且善于化形变身,令人防不胜防。”对于海族的印象,她与其哥哥海神大人,自然是了解的最为深刻。
    不朽剑客点点头,眼光中有些迷惘。
    苏永斜着眼看过去,依然看到他带着深深迷恋的眼光,不由叹了口气。
    “剑客大人是什么时候发觉她不是那个她的?”
    易水寒黯然摇了摇头:“音容笑貌一模一样,但感觉是不同的,有些东西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无法复制。时间一长,破绽自然就出来了。”他自嘲的一笑:“何况死去的人多了,哪有可能刚好只有她化为亡灵?”
    苏永想了想也不禁摇头一叹。既然整座仙幻城已经覆水难收无法回头,又何妨留下她来,欺骗自己继续活下去?
    当整个世界还剩下两个人时,只怕即便是仇人,也会最终成为伴侣。
    人最怕的,其实就是寂寞。寂寞如雪,而雪,终究会染上青丝。即便是神灵也一样。
    苏永看着海飞丝伸出了双手,赶忙拦住:“算了,如果要杀,剑客大人早就下手了,哪里还能轮得到你?”
    易水寒苦涩一笑:“我手中的血腥已经够多了,看到你又似是同乡人,故而不下杀手。”
    如果真正出手,苏永恐怕能否挡住第一剑都很有问题。
    “同乡人?”苏永呆了呆。自己倒是个同乡人,只不过当中却不知隔了多少岁月,多少历史,多少未知的真、相?
    就是此刻仙幻城的没落衰败,是否出于一段人类破碎的感情,还是一个异族人策划的阴谋,只怕都无法寻得出真相了。
    “那个撞墙的现场不看也罢。”易水寒看向那只在漆黑中起舞的苗条身影,眼中微有湿润:“我当年曾看过,只是没看清楚。”
    屠城之后他再度去看过。后来他是看清楚了,却是刻意的淡忘了。
    而苏永他们此刻已经相隔数千年,又怎能看的清楚?
    苏永眯眼看着那只终于缓缓停住,伸头往这里望过来,似乎已经明白过来的女神使,良久才对不朽剑客一揖:“告辞。”
    那是只每晚在海上追踪着不朽剑客,看着他从海面缓缓滑过的海族女子?那是只深深迷恋着人类勇者的一名精灵,或者她只是为了与其厮守,而布下了一个血腥无比的杀局。
    但这么多年来,她只是静静与这名绝世剑客守在此处,并没有其他海族上来侵犯这一处属于人类的领地,证明她并无私心。
    死者已矣,往事不能回头。于是苏永觉得应该给她这个机会。
    而心早已死去的不朽剑客,也需要一个令他感觉到美好、支持他活下去的脸孔与伴侣。
    虽然她不是她。但过了这么多年,或者她已经变成她了。
    苏永、海飞丝,还有神偷,一行三人缓步而去,走的无比沉默。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城门的时候,身后传出一声清脆而带着颤抖的话语。
    “站住,你……你们来这里,究竟要找什么?”
    女神使站在半山广场大门之前,素手紧紧握在不朽剑客的手里,脸上隐见泪珠。
    苏永没有回头,手指也没有指向头上那方依旧难以明白的防护罩。
    “我们想要找那片消失于海上的明月。找那片无处不在的月华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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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上古沉舟
    第十五章上古沉舟
    “玉盘月?”女神使有些愕然,随后幽幽一叹:“你们是找不到的,我们海族遍布整片海洋,都不清楚明月究竟落在何处。”海族虽然一直避居于海洋之内,但由于善于变形化身,对陆地虎视眈眈已久,对陆地上的生物也都有着一股敌视态度。
    这没有什么道理,就像两强相遇,必有一番苦战。一山不容二虎,而同一个星球,也容不下两股同样强势的种族。
    当然,这当中不乏和平主义者,不乏与世无争者,例如这名女神使,例如紧靠这片月华群岛生活的大部分海族。他们总是比生活在西海红土城附近的同类要友善一些,就像是受了这片仙岛的影响。
    如果连海族都无法找到……苏永与海飞丝的心同时沉了下去。这时不朽剑客易水寒忽然道:“先秦祖师徐福徐大仙曾留下一句话,说当年大陆/浩劫他推算良久,算到也许与明月有所关联,还说在停船方位发现了可疑之处。你们不妨去看看。”
    沉船方位,就是四翼鹰马所说的上古沉舟之处。
    苏永大喜,与海飞丝同时躬身道谢。却听得易水寒又说道:“你的刀法已经相当不错,不过似乎停在了某个临界点上无法突破。我感觉你后面那一刀,应该还有后续的,但你似乎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苏永肃容道:“正是。晚辈确实处在了瓶颈处。”这一声晚辈说的心甘情愿,因为这位前秦剑客,也不知比自己要老了多少,尽管看起来就像兄弟。
    第七式的扭曲他已领会,第八式的波动却连门槛都没有迈入,还在门外徘徊。而在他的想法中,既然两招同时在血刀上出现,也应该是相连的杀着,只有连环发出再能发挥最大威力。
    “你处在什么领悟阶段?”秦人剑客闭目想了想他之前的两招,皱眉道:“错觉?后一招叫什么?”
    看来剑道刀式果然是殊途同归。苏永点了点头,恭敬道:“前辈目光如炬,前一招是错觉,而第二招叫扭曲。”这名不朽剑客一眼看破,自然是比自己修为要高很多,甚至比身边的海飞丝都要高很多,或许只比海神莫拉玛差那么一点,他并没有隐藏的必要。
    “扭曲?那你了解下一级的方向吗?”不朽剑客皱了皱眉道。剑道毕竟与刀法还是有些差别,不可能完全重合,他只能给一点意见。
    “不朽剑客前辈,”苏永的嘴很甜,此刻他两眼放光道:“下一个方向是波动,但晚辈无从领悟。”
    易水寒的脸容陡然舒缓开来,微笑道:“你看得见风吗?”
    苏永皱眉想了想:“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得到。”
    “如果你看一幅画,能在上面看出有风吹过吗?”
    苏永沉吟了一下:“需要借助外物才能看出。”比如画中树木摇晃花草飘动都是可以感觉到风动的。
    易水寒点头一笑:“你已经入门了。”
    “但……”苏永一急,差点把你什么都没说喊了出来。
    “你看不到风,但可以看到水面上的波浪……”易水寒意味深长的说完,转身迈步而去。
    波浪,风,波动。苏永正要凝神深思。
    这时女神使却突然抛了个东西过来,空中白光一闪。
    他右手一伸接在手中,却是个明晃晃的珠子,就像鹅卵石一般,只是白的耀眼。
    “你们去上古沉舟的话,这个用得着。”女神使说完,也飘然而去。
    …….
    不知藏身何处的明月在海面上散发着淡淡的银光,无边的波动增加了水的凉意。月华群岛上的林木冷清清地耸立在折射的银光之中,就像是一片白灿灿雾蒙蒙的花朵。山、石壁、数不清的林木,各有各的颜色和形态,在银白的月光下,似乎都含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由于知道了上古沉舟这个可能的关联点,苏永与海飞丝没有再去神秘的夜郎国,与神偷犀利哥在城外告别。飘身纵上四翼鹰马这只上古灵兽,掠地而去。
    上古沉舟位于月华群岛的东面,此处海岛聚成一个港湾,而无数巨舰在这里屹然耸立,已经石化的质地上爬满了青苔,就像是海上长出的青山。
    最像船队的一排奇特造型的青山,其实它们原来正是一只舰队。
    只不过已有大半的舰船,都沉没在了碧波之中。露出海面的船身上除了青苔,还有无数的壳类动物的躯体附着,斑驳不平。
    舰船共有三十六艘,其中有一艘最大,应该是带队的领航舰。这座巨舰保持的较为完好,大部分都浮在水面之上。
    四翼鹰马降落在满是青苔的领航舰甲板上,苏永拔出血刀,刮开了许多青苔才找到门口,小心的撬开,钻了进去这座海上青山。
    领航舰有四层,甲板上两层,船舱里两层。但他们点亮火把看了看,这个早已被搬空的巨石大船并没有什么东西,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连一些动力及平衡系统都已拆了下来,可谓一目了然。
    鹰马一看这里找不到什么,展翅绕着其他舰船飞走察看去了。
    “那个什么仙人徐福说这里有可疑,估计不是在船上,而是在海洋之下。”海飞丝走到苏永身旁悄声道。
    苏永点点头:“可疑之处当然不会在船上,我只是想看看他留下了什么线索,比如图画图纸之类。”他不看其他的舰船,只看这一艘,就是因为徐福当年应该就在领航舰上,如果留下了什么线索也会在这里。
    但是明显是瞭望台与船长室的甲板上面那两层,所有内/壁的青苔已经全部刮去,下方的两层也已初步看过一次,却并没有发现到什么。
    高呼着唤回了鹰马,苏永站在灵兽上让鹰马贴着舰船水面低掠,一路高高低低的看着那片明暗的水面。
    “这颗珠子不知有什么用?”苏永伸出手掌,眯眼看着那颗鹅卵石一般的白色珠子。
    海飞丝哼了一声伸出手来一抓:“没什么用不如扔了吧?”她对海族无法有好感,尽管那个女神使并非当年那批凶物,但一想到就是令自己无法见到天日、让哥哥沉睡千年的同类,她就来气。
    这一抓并没有抓到珠子,但苏永手掌本来摊开,这一闪之间,那颗珠子却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