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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节

      一众文人皆拜服,本来在这些文人眼中,最是瞧不惯佛家那套纯熟忽悠的言论,可是当秦歌出现在他们面前之时,他们从秦歌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大慈悲,感觉到了一种宽广如海的大智慧。
    秦歌只是点了点头,径直在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过了片刻时间,负责此次文比的主考官来了,这个主考官正是王洛。此时的王洛已经白须冉冉,年过半百了,可是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清澈,没有丝毫的杂质,头顶上隐有三朵莲花浮起。
    这正是儒家大儒的象征,三花聚顶,凝而不散,足可称为当世大儒了,假以时日,王洛著书立说,便可被尊为圣人。
    年过半百的王洛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大家风范,蕴含着无穷智慧的双目在场中文人中闪过,让这些文人感觉到了如沐春风,心情一下子便舒畅了许多。
    当王洛眼睛望向秦歌之时,他久久不语,那张处事不惊,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不色变的脸上显露出激动的神色,他激动地说道:“秦……秦兄弟,真的是你吗?”
    故人相见,秦歌淡然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道:“许久不见,王兄终于将儒家之道发扬光大了。”
    王洛道:“若非当日秦兄以一句‘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引来儒家历代圣贤精气,我今日又怎会有如此成就。”
    当王洛话语落下之际,满场文人都静了下来,他们显得异常的激动,眼前这个浑身光芒四射的僧人竟然是数十年前引来圣贤精气的秦歌,引起远古圣贤共鸣之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他们经过短暂的惊骇之后,心中便起了一丝丝争强之气。
    众文人的变化王洛自是看在眼中,而且他心中也极想秦歌再次重现昔年百圣齐鸣的盛景,让自己一饱眼福。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世间的一切都在变幻着,但是却又从未改变过,历经数十年,秦歌再次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当时年少青衫薄的时代,不过原先之人,早已容颜衰老,唯独不变的只有那心中燃起的信念不变。
    “秦兄弟,数十年未见,你于儒道上必定会有一番新的领悟,不妨让我们开开眼界。”王洛雀跃欲试,当年秦歌以弱冠之年引动圣贤精气,这等奇观前无古人,往后只怕也无来者。
    在场文人也是如此模样,心中急切期盼着。
    秦歌无法,只得缓缓起身,轻轻抬起双足,朝桌椅处行去,他的双足踏着平和的韵律,那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回荡着,余音不绝,在众文人耳边响起,让这一众文人都感觉到整个身心也随着秦歌足下发出的韵律跳动。
    继而,所有在场的文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以及呼吸都随着秦歌足下踏着的韵律跳动,咚咚咚的低沉声音在整片场地中回响。
    秦歌所立之处离王洛不过三丈,可这三丈距离秦歌走得极慢,当他脚步停下之时,所有文人都感觉到心头空落落的,方才那种玄妙感觉荡然无存,心中似乎少了些什么。
    “秦兄请!”
    王洛吩咐身旁下人捧来一张约有三尺长宽的上等流沙玉笺,在秦歌身前铺开。秦歌微微欠身,在砚台上蘸了一些墨水,轻轻挥动狼毫玉笔,用力地在流沙玉笺上书写一番。
    秦歌写的极慢,而且末了之时,他仅仅只写了一个字。
    当在场文人看清秦歌所书之字时,皆有些不敢相信,因为秦歌所书写的字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和”字,这平凡的字体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气息,与普通人写的一般无二。
    等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远古圣贤前来膜拜的奇观,众文人心中非常的失望,皆情不自禁的猜测,数十年前秦歌以弱冠之年真的能够引来远古圣贤的精气?
    疑窦渐起,那些文人都在大胆的猜测着,由小声的议论变成了指责。
    秦歌安然如山,过了许久他才将手中狼毫玉笔放了下来,对着王洛说道:“我千世轮回的种种都在于此!”秦歌的话语很短,面对众文人的指责,他没有任何的反驳,只是对王洛如是说道。
    对于秦歌的底细,王洛知道的异常清楚,王洛之子燕歌行能贵为中土道门第一人,这完全是拜秦歌所赐。王洛从燕歌行的话语之中已然知道,秦歌前世之身乃是故老传诵的地藏王。
    如此超卓人物亲笔所书写的文字怎会如此平常,而且秦歌更是说了他千世轮回的种种都在于此,由此可见,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和”字,肯定不凡。
    秦歌说完之后,踏着稳健的步子,徐徐消失在众文人的眼前。
    王洛凝视这个“和”字许久,终于脸色变了,他惊骇道:“这个和字竟然活过来了,从这其中我竟然看到了历史的更迭,看到了人间的兴衰,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王洛这惊世骇俗的话语一出,所有文人都变了脸色,他们知道王洛必然不会说假,是以一齐朝着王洛靠拢过来。
    略带淡金色的流沙玉笺上,一个古朴却又不失大气的“和”字犹如龙飞凤舞,一笔一划中似是藏着无尽的天机,众文人看在眼中,也渐渐地看到了王洛所说的景象。
    历史在更迭,王朝在兴衰,岁月在流逝,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个“和”字里面重现了,此刻的流沙玉笺似是蕴含着无数星辰,在所有文人眼中散发着幽碧蓝光。
    一个简简单单的“和”字,承载着无尽年代中,无数神祗与无数生灵的愿望,滂沱的希望之光从流沙玉笺中逸散出来了,整个天地都变成了蓝色,而且一点点蓝光在飞舞着,就像是湛蓝星宇中,闪烁不定的星辰。
    所有文人都震惊了,他们感觉自己置身在浩瀚宇宙中,又像是游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而那个简单古朴的“和”字一直贯通了整个人类的历史,深深烙印在了所有文人的脑海里。
    一个简单的“和”字代表着天地间所有生灵的愿望,在场文人身为辅佐帝王共掌江山,更强烈的明白这个“和”字所代表的意义,一时间所有文人都变得沉默了,他们在沉思……
    王洛将这张流沙玉笺持在手中,宛如擎着一面大旗,猛烈挥动着,这张流沙玉笺倏然飞上了半空,继而亮如星辰般的湛蓝散发出来,天地间碧蓝一片。
    “和。”
    浩荡之音像是从远古而来,到未来而去,让在场众文人犹如被醍醐灌顶,又如被惊雷震慑,耳鼓发聩。当这书有“和”字的流沙玉笺散发出湛蓝星辉之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无尽的信念之力,汇聚成一道河流,冲入流沙玉笺之中。
    浩荡星辰在闪动,那个“和”字越来越清晰了,一笔一划像是代表着天地间的至理,滂沱而大气,古朴而厚重。
    “和!”
    每个看见高空“和”字之人,都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巨喝,无数个“和”字从他们口中喝出,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碧色,流沙玉笺上的神华越来越亮了,彻底将天际的日头盖过去了。
    历史在更迭,岁月在流逝,王朝在兴衰,每一个时代,每一个王朝,都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他们看到了无数神祗在痛哭,无数神祗在为三界和平而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儒道之力在于平定天下,在于控制王朝的兴替,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对于人间起到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如果说儒释道三教之中,影响最为广泛的,当属儒家无疑,儒者身居庙堂,一言一行关乎着人间生灵的存亡,他们的作用比释道两家要强大得多。
    三界劫难将至,秦歌没有办法阻止,但是他可以靠自己之力,去团结三界众生,也可以借助众生之力,完成自己千世轮回,遍尝人间疾苦,让自己的心境得到升华,与天地精神来往。
    任重道远,秦歌所需要做的事太多了,可是时间远远不够。
    在中土往西三千里之地,这是一片荒芜的焦土,漫天黄沙滚滚,鲜少有生灵的存在。不过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之中,杀戮在上演,沙漠中的资源异常的稀少,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居于沙漠之中的部落不得不靠掠夺为生了。
    沙漠的世界也是杀戮的世界,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各个部落的族人重新站起来,去掠夺对方的资源。
    并非是他们好勇斗狠,只因沙漠的环境太险恶了,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依靠抢夺为生。
    莫干是这片沙漠之中一个部落的族人,他今日终于被部落首领带上了战场,跟随着首领到处抢夺,连日来的厮杀已经让他感觉到了疲倦,也让他感觉到了恐惧,在短短的几日里,他手中弯刀曾斩杀过上百个老弱妇孺,每当想到这里之时,他都会做噩梦,但是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他不得不硬起心肠,因为他所分得的资源太少了,根本难以养活自己的家人。
    为了自己的家人去残杀他人,这样的事情在沙漠中每天都会上演,而且数百年来一直都没有断过。莫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着手中沾染无数鲜血的弯刀,再过片刻,这把屠刀要再次派上用场了。
    在莫干的前方,是一块丰沃之地,这里绿草如茵,牛羊成群,是这片沙漠之中唯一的绿洲。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戮即将上演,明晃晃的弯刀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散发着夺目的光泽,森森冷光泛着凛冽寒意。莫干看着眼前那块肥沃的土壤,看着那些膘肥体壮的牛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他知道这一切在不久之后,将会属于他了。
    莫干的部落首领是一个面上长满胡须的中年男子,名叫布若图,他的眼角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乍一看去,极为骇人。布若图微眯双眼,在只有一条细线般的眼缝之中射出贪婪的精光。
    “儿郎们,给我杀呀,杀光所有的男人,抢光所有的女人与牛羊。”布若图粗鄙的话语似有无穷的威力,部落之众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挥舞手中弯刀朝着那块肥沃之地杀去。
    所有的部众都沸腾了,想到漂亮的女人与肥美的牛羊,他们都彻底的疯狂了,脸上变得异常的暴虐,面目狰狞,就如同一头头沙漠中游荡的恶狼。
    刀光霍霍乱卷,森白骇人,布若图首当其冲,手中的弯刀折射出惨白的冷光,这饱饮鲜血的弯刀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其上光泽越来越诡异了,越来越吓人了。
    布若图族人均是马背上生长,在沙漠中来去如风,瞬息百里,可是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布若图骇然发现,眼前的肥沃之地竟然离自己还是那么的遥远。
    望山跑死马,布若图利啸一声,再次拍马驰骋大漠之上,速度极快,在他身后卷起的黄沙就像是一条愤怒的黄龙。
    再又过了半个时辰,远处肥土地距离他们还是那么遥远,他们仿佛在原地踏步。
    布若图发现了异样,驻足不前,凝视着眼前之景,他大声道:“这定是海市蜃楼。”布若图的族人都停了下来,其中莫干左顾右盼,许久之后,他发现了眼前之景有些异样,惊讶道:“海市蜃楼中有个长了头发的和尚!”
    莫干此话一出,引得所有人朝着他所指向之地看去,在眼前那片肥沃土壤的边缘,建着一栋小屋,在屋前一个长发齐肩、身着僧衣的男子寂然端坐,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在小憩。
    “你们眼前所见之景并非海市蜃楼,是真实存在的。”这个长头发的僧人淡淡说了一句,低沉的声线穿透了空间,直接送入布若图的耳中,纵使有漫漫黄沙相隔,纵使有狂风呼呼而过,布若图还是听得异常清楚。
    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布若图感觉自己完全不受控制了,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他的身子,强行将他拉到那片海市蜃楼处,再反观其他族人,亦是如此,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纷纷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
    布若图从未经历过这等诡异之事,他拼命的挣扎,可那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紧紧束缚住了,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开。
    站在木屋旁的长发僧人正是秦歌,他那日离开洛阳之后,便径自西行,来到了这片沙漠,目睹了沙漠中的杀戮之后,他便决心以自己的法力化解这无止境的杀伐事。
    任重道远,秦歌虽然具有无上法力,可人间之事不是单纯的靠力量便能解决了,要知道世间最可怕之物乃是人心,若是人心中的孽障不除,就算你法力再高强也是无济于事。
    布若图一族将近百人都被秦歌束缚住了,将他们牢牢固定在了沙漠上,经受着漫漫黄沙的侵袭,过得片刻之后,近百人眼耳口鼻中净是黄沙,但他们又无行动能力,任由黄沙浇灌,说不出的难受,有甚者早已破口骂了起来,可是还未骂几句,他的口中便被黄沙灌满了,失去了声音。
    秦歌随手布下一道光幕,隔绝了所有的黄沙,随后又解开了这些人的禁制,获得行动能力之后,布若图的当即就问道:“前辈是何方高人,竟来掺和人间之事?”
    秦歌道:“我之责任乃是度尽众生,你虽恶行累累,可也是芸芸众生之一,该渡!”
    布若图皱眉道:“恕在下无福,不能得大师普渡,就此告辞!”
    转身离去,不过当他走出一丈之地,立时平地生出一阵飓风,将他卷了过来。
    “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布若图知道秦歌乃是修行之人,可在沙漠中久经杀伐养出来的匪气仍旧不改,说话的语气都是直来直去,没有丝毫的婉转。
    秦歌招来一团灵气打向了虚空,继而黄沙漫漫的长空中突然爆发出姹紫嫣红的光芒来,如烟花般灿烂。布若图不知秦歌意图,心中警觉起来,向着其他族人望去一眼。
    那些布若图族人得到布若图眼神传递的信息,皆摩拳擦掌,双眼中泛起血红的精芒,杀机立时荡漾开来。
    “唵!”
    秦歌指尖一弹,一个佛家真言便立时飞出,浩荡之音弥漫开来,布若图族人立时觉得耳边像是一道惊雷在炸响,在同一时间,他们都感觉到了胸腹处异常的烦闷,喉头腥甜,几欲吐血。
    “不自量力!”秦歌淡淡道。
    布若图族人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知道秦歌有能力将他们一举杀死,这些布若图族人虽是亡命之徒,可是当面对强大到无法撼动的力量之时,他们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恐惧。
    当布若图族人心惊胆寒之际,秦歌缓缓站起身子,道:“今生杀戮,来生报,你们作恶多端来生必无好下场。”言罢,挥手便是在虚空中划出一片光幕,在这片光幕中,无数影像在闪动,一幅幅画面隔空传出,深深印在了布若图族人的脑海中。
    仅仅是过了片刻,所有布若图族人像是在修罗炼狱中走了一遭,浑身冷汗涔涔,近百名布若图族人都看到了许多年后自己的下场,有的遭到现世报,在洗劫过程中被他人杀死,有的因今生杀戮太多,来生便投胎成猪狗,任人宰杀。
    这些布若图族人看到了自己今后的下场,皆是惊骇欲绝,他们感觉到了恐惧,他们不想自己变成任人宰杀的猪狗。
    “叮当……”
    一名布若图族人终于因恐惧而放下了手中的屠刀,曲腿跪在地上,大喊道:“圣僧救我!”有了先例,其他布若图族人便有样学样,纷纷放下手中屠刀,一齐跪拜在地,央求秦歌救他们性命。
    “若想活命唯有行善积德一途,方可在后世消除罪孽,再世为人。”高喊声中,秦歌冲天飞起,犹如神虹贯天,直接飞过了这片沙漠之地,对于那些布若图族人,他完全不会担忧他们再去作恶。
    路途漫漫,在这人间有太多的黎民百姓身处于水火之中,等待着仙佛去救助。一路行来,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秦歌都收入眼底,众生皆苦,纵然前世地藏发下宏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豪言壮语,恐怕用上数百年时间也不能实现。
    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渺小的,秦歌没有办法一一去救助,他所做的事只是去引导人心向善,当善念的力量足够强大之时,恶念才会退避三舍。悠悠十载,如水过无痕,秦歌在人间徒步行走了二十年,早已踏过了无数大好山河,救助了无数黎民百姓。
    逐渐地,地藏王之名在人间传开来,而且名声越来越大,原本信仰佛祖的佛众都纷纷改弦更张,改为信仰地藏王了。当无尽的信仰之力涌入秦歌的体内之时,他可以感觉到众生的意念,可以感受到众生的强烈希望。
    “责任重如泰山!”
    当秦歌以神念扫过这些信仰之力时,他才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竟如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