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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了?
    见到这一个消息,庄欢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与孟启怀的死法一模一样,看得出凶手跟她有着深仇大恨。
    周迭的车祸因孟启怀而起,他死在周迭手里不奇怪,可这女人跟周迭又有什么仇?更重要的是,周迭早在几个月前就消失了。
    这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不等庄欢理清楚,电视很快地播起了下一条新闻。
    算了……既然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孟启怀就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庄欢却一直放不下心来,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的地方让她忘记了。说起来,当初孟启怀死的时候她并没有见到他的鬼魂。
    虽然匆匆一眼后就让周迭挡住了视线,可她仍然记得分明,那屋子里一地猩红,不见任何一道鬼影。
    咔嚓。
    在喧闹的烟花声里,庄欢清楚听见洗手间传来一声轻响。不知不觉中,空气里的气温又低了下来,令她下意识地拉紧身上披着的毯子。
    洗手间有动静?
    庄欢偏头往洗手间看了看,那扇门合着,看不清里面是人是鬼。
    总要确认过才放心。庄欢一手摸向茶几上的水果刀,轻轻揭开刀鞘,踩着轻巧的步子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门未关紧,有一丝丝凉意伴着血腥味自门缝中逸出。庄欢轻轻碰上门把,往里一推,在她警惕里面有异变时,洗手间里的景象也展现出来。
    有一道血淋淋的身影伫立在浴缸里,它身上有鲜血滴落,在浴缸里汇聚成满满一盆猩红。
    它的身体像是碎肉块拼凑而成,完全不是一个人样,它身上那些松松垮跨的肉块随时都会掉下来。道道伤口浸出遍体血痕,乱七八糟地看不清它的四肢,也分不清五官,庄欢只能从一堆立起来的碎肉里看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
    封闭的洗手间,它站在浴缸中,两只染血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对方不动,庄欢只站在洗手间门口与它对视,好半晌,她才从那隐约透明的身影分辨出它是一只鬼。
    就在庄欢与它僵持时,那只盯了她许久的鬼终于动了。它的嘴唇颤动起来,发出嘶哑而难以辨听的声音,“庄欢?”
    它的舌头曾被扯断过,说出的话自然含糊不清。
    认识她的人?
    尽管这只鬼的五官已经支离破碎到无法辨认,但就庄欢所认识,还死得这么惨的……只有一个。
    庄欢手里的刀子微微一松,搁在腰侧,可握住刀柄的手一直未曾松开。她上下一打量,眯眼道:“孟启怀?”
    当初没见到他的鬼魂,她还以为他被彻底灭绝了,没想到现在会出现在她家……
    云鹤说过,鬼由怨气凝聚而成。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庄欢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既是警惕,也是为了避开洗手间里过于浓郁的血腥味。
    她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开口问:“你找我有事?”
    “不是……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孟启怀艰涩地回道,他那一双风流的桃花眼不复以往,里面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
    对于这些鬼魂,她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叫他来。
    回想想,她只是在看电视时想到了孟启怀,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倒是有意思了。庄欢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她轻笑问:“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死的吗?”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是想报仇,去找周迭就是了。
    只不过他找不找得到,那就不是庄欢的问题了。
    孟启怀沉默半晌,低声道:“我记得……”
    “既然如此,你就去找他报仇——”
    “把我撕成碎片的,是我的孩子……”回忆到了那一段痛楚的记忆,孟启怀身上的肉块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他捂住了头,竭力咬紧牙关,嘶哑的嗓音里传出了痛苦的嘶吼,“它恨我……恨我们没有让它出生……”
    是那只婴灵……杀的他?
    庄欢嘴唇一抿,她直视着孟启怀,眼底里情绪莫名,“杀你的不是周迭?”
    孟启怀咬紧牙,他竭尽全力地从死前那一片记忆里挣脱出来,脸颊边的肉块直跳个不停。他死死盯住庄欢,一字一顿道:“不是他。”
    庄欢沉默了一瞬,“那他是怎么死的?”
    她在梦里看得分明,孟启怀当日明明要陪前女友去医院做流产手术,为什么中途突然想开了要去撞周迭?
    不对——
    梦这种东西可以被操控和篡改,哪怕梦再真实……那也只是一个梦。
    意识到这点,庄欢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既然孟启怀在这里,她直接问道:“九月二十七号,周迭死的那个晚上,你在哪里?”
    “九月二十七……我带我的女朋友去医院……做一个小手术。至于周迭,”孟启怀咬住了破裂的嘴唇,“他的确是出了车祸,可在我路过现场时,他已经死了……我、我怕别人知道我的事……”
    说到这里,孟启怀连自己也不相信。他喉咙里的声音堵了一会儿,才压着嗓子低低喊道:“不……事实上我也抱有私心,想到他不在……公司的一切就都是我的。如果当时我停下车,他也许不会死……他应该恨我的……”
    孟启怀痛苦地蹲下身,他整个人浸入血水里,血淋淋的身体跟浴缸里的鲜红融为一片,令人分辨不出。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捂住那些因为颤动而零零散散开始往下掉的肉块。他绝望地想留住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