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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那些语句很奇怪,由单个字拼凑而成,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更别谈有什么含意了,可偏偏能相互承接,矛盾却又理所应当。
    来回读了三四遍,仍不知所云,安伯尘心中发急,形于色,落入司马槿眼中。
    “小安子,咒语不是这样领悟的,得用心。”
    用心……
    安伯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念了两遍咒语,将咒语强住,随后闭上双眼,仍由那咒语萦绕心头,脑中不再存有任何执念,意识也渐渐变得缓慢起来,心里所想的只有火龙变的咒语。
    当安伯尘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盘膝坐于一高山流水处。
    天穹高远,云淡风轻,周围群山连绵,峡谷逶迤,水势浩荡,直奔远天。
    没来由的,安伯尘心底腾起一丝道不明的欢喜,朦朦胧胧,却又情不自禁,就好似隐藏在浮云深处的太阳,点点光晕散落面颊,携着淡淡的暖意。
    抬头望去,安伯尘只见对面的山崖上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神仙府。
    “神仙府问神仙,朝朝暮暮盼君来。久违了,居士。”
    耳边传来浅笑声,安伯尘回首望去,风姿绰绰的女子和一头红发的少年正笑着走了向他。
    “两位,久违了。”
    故人相见,安伯尘心中欢喜,起身见礼。
    “居士这一别将近二十载,想煞炎儿了。”
    红发少年恭恭敬敬的向安伯尘行了个大礼,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
    “二十年……”
    安伯尘微觉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就听那美妇人开口道。
    “二十年对居士来说短如朝夕,可对吾等来说,却好生漫长难熬。何况这二十年里居士将我二人忘得干干净净,从不使唤。”
    水神君娇嗔一声,径直走到安伯尘身旁,端详半晌,摇头道。
    “少年莫嫌朝夕短,十年功成,尽在朝夕,还望居士莫要辜负吾等期望。”
    闻言,安伯尘心中一紧,不由正色道。
    “水姑娘所言极是,近二十年来伯尘忙于它事,竟未尝念及两位,实乃罪过。”
    “咯咯咯……”
    打量着一本正经的安伯尘,水神君掩口而笑,挽起安伯尘的臂膀,有意无意将他拥入怀中。
    “居士勿怪,只是居士很难来上一次,每次也顶多只能呆上数日,水儿思念居士,方才口不择言。嘻嘻,不过居士年纪轻轻便能有此际遇,即便每次来只能呆上数日,长此以往,总会比寻常人多上许多时日,还望居士珍惜。”
    香风扑面,感觉着手臂旁柔软又充满弹性的那物,安伯尘面红耳赤。
    第030章 事火咒龙图以变无形
    “哼,非要如此争宠!”
    身后传来少年微微发酸的声音,水神君扭过头瞪了眼火神君,松开手臂,就见安伯尘眉头直皱。
    “居士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水神君好奇道。
    “水姑娘适才所言,伯尘有些不明,为何水姑娘说伯尘很难来一次,每次也顶多只能呆上数日?”
    闻言,水神君面露犹豫,暗地里和炎发少年交换了个眼色,开口道。
    “居士虽得奇遇进入神仙府,可这本是逆天之举,全赖居士机缘巧合下得悟胎息。居士虽已掌握胎息之法,可胎息之法本是一极高明的心境,天品以上方能掌握,而居士道行不够,难以随时进入胎息之境。因此,这些年居士虽来得频繁,可越往后,越难来此,往往隔个数百年方能重回神仙府,直到居士踏足天品,方能来去自如。”
    安伯尘听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遂又问道。
    “那为何每次来只能呆上数日?”
    “居士可知你为何物?”
    水神君不答反问。
    “我就是我,还能是什么。”
    安伯尘心中困惑。
    “咯咯,居士是又不是神仙府中人,纵然能来却不能久留。好了,居士莫要多虑,你难得来此,切莫再浪费时间,居士可曾记起你来此所为何事?”
    “我来这里……”
    安伯尘眉头直皱,半晌眼睛一亮道。
    “伯尘来此是为了修炼一门法术,名曰火龙变。”
    就在这时,炎发少年走上前来,朝向安伯尘拱手道。
    “居士欲修法术,炎儿定鼎力相助。”
    “水火二道虽不相融,可大道皆通,水儿亦会相助居士。居士且将那招道法写于沙地上,水儿自会相助居士参悟。”
    看了眼少年火神君,水神君不甘示弱道。
    “如此,有劳二位。”
    安伯尘笑道,不作犹豫,拾起树枝,将那咒语默写于地。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黄修意劫证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水神君细细瞅去,口中念念有词,指如影动,捏出道道手印,张口娇叱。
    “咄!”
    转眼后,一条三四尺粗十来丈长的水龙蹿出,鳞爪分明,呵气成冰,直飞天头。
    安伯尘心中惊叹,却没想到水神君竟能如此轻而易举的祭出这式火龙变……不对,应该说是水龙变。
    “咄!”
    又是一声低叱传出,安伯尘扭头看去,就见红发少年也是眸光闪烁,一条栩栩如生的火龙凭空钻出,直追水龙而去,那火龙的身长虽不如水龙,可也有半尺来粗,四五丈长。当下两龙并争,盘旋飞腾于天云间,腾挪扭转,气势惊人。
    “两位果真是神仙,如此高深的法术竟刹那间便能习得。”
    安伯尘叹服道。
    “居士此言差矣,此般法术不过是最粗浅的化形道法,容易的紧。居士莫看咒语长,咒语越长越是易上手,反倒那些咒语短的道法最是难学,不过一旦习得,威力绝伦非是这火龙变所能比拟。”
    “这又是为何?”
    安伯尘奇道。
    “咒语越长,越容易推敲,可太长了,反倒会失去玄奥。”
    少年火神君抢在水神君之前,开口解释道。
    “而咒语短者,是为短小精辟,字字珠玑,每一字都融合了何止数十样奥妙法则,数字叠加,衍算变化,一旦祭出,那威力自然无与伦比。更有那一字咒语,当真是集天地造化于一言,不出则已,出则天翻地覆,海枯山崩。”
    闻言,安伯尘困惑消散,当下颔首道。
    “多谢两位提点,伯尘这便领悟咒语。”
    “理当如此。”
    水火二神君不约而同道。
    “既是居士所学第一般道法,虽然粗浅,不过理当重视才对。”
    水神君笑了笑,就见她轻扬袍袖,掀起地上的沙石化作飓风卷向对面的山崖,眨眼后,岩壁上多出数行字,正是火龙变的咒语。
    安伯尘不再多言,对着正当中天的日头,盘膝坐下,捏起手印,平心静气的参悟起火龙变来。
    “天地玄宗……”
    抬头望向白云翩跹的天野,又望向群山逶迤矗立的大地,安伯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或许这神仙府中气象万千,飘渺离尘,安伯尘只觉心意无比平和,世俗纷扰皆烟消云散,只余对面崖壁上的咒语。
    日落复又升,月出复又落,三天光景弹指流逝,青衫少年盘膝而坐,双手抱圆,闭目沉思。
    诚如火神君所说,咒语越长越晦涩,反而越容易理解,虽违背常理,可于这神仙府中修行,天地造化近在咫尺,安伯尘逐字逐句的去体悟,虽无法说清咒语的真正涵义,可心中却生出“理当如是”的感觉。
    直到最后一句,安伯尘再度陷入困境。
    “事火咒龙图以变无形。”
    睁开双眼,安伯尘眉头皱起,口中反复念叨道着。
    之前的灵感仿佛都被用光了,任凭安伯尘搜肠刮肚、苦思冥想也无法想出个所以然来。
    “三天了,公子可曾悟通?”
    耳边传来水神君关切的声音,安伯尘苦笑着摇了摇头。
    “伯尘资质太差,三天了都未能领悟那最后一句。”
    “居士休要妄自菲薄。居士初涉道法,从前也未曾读过道经道论,能在区区三天内就掌握大部分咒语,已属难得。”
    水神君走来,美目中风清万千,笑着说道。
    安伯尘只当水神君出言安慰,并没往心里去,继续思索那最后一句咒语。
    “水儿见那火神君比居士还急,不如就让他演示一番,何为事火咒龙图以变无形。”
    话音落下,安伯尘回首望去,却见火神君已不现了踪影,正当他疑惑之际,天头火势大作,铺天盖地,将天云都烧得透红,转眼后化作一团虚影,却是一方天神,栩栩如生。
    安伯尘心生恍惚,似懂非懂,继续看去。
    那方神祇口中念念有词,摇身一变,化作一尾火龙,扶摇而上,翱翔天云。
    “事火咒龙……原本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是为传说中的仙人手段,凡人虽喜神好龙,可事到临头往往会难以置信,如梦如幻。”
    安伯尘喃喃自语,眸中渐渐浮起豁然开朗之色。
    修道修道,即是踏上一条远离凡尘的路途,从此往后,再不可作世俗观。前路广阔无际,任何荒诞不经离奇古怪之事都有可能发生,就比如这事火咒龙。修道法者,第一要做的便是打破约定俗成,不再蒙蔽己心,不再局限一隅。
    放眼天上地下,大道殊途,便是事火咒龙之事也未尝不可能发生。
    看向豁然开朗的安伯尘,水神君美目涟涟,暗暗点头。
    转眼后,天头景象又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