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
顺着他的背影看去,才发现刚才只看到蓝安全帽一人,现在却有许多人,还有人不断从废墟中一点点爬出来。
有男有女,有老人还有孩子,但一律穿的很破烂,骨瘦如柴。
蓝安全帽站在他们群体之中,显得很另类,虽然他穿的也不是很好,但并没有瘦的皮包骨头。他的躯体被砸扁,但他的魂魄并不扁,看上去非常魁梧。
那些人开始捡包工头撒下的纸钱,虽然已经淋湿,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也无所谓。
一个瘦小的孩子,看了看我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又看了看小黑,然后吸着指头,看我没反应,溜到路灯杆下,拿起插在生肉上的筷子,夹起就吃。
我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吃。
本想等他吃的没戒备之心时,可以问问他,这里是怎么回事,却不想那“咯咯”的叫声,又一次响起,他顿时像是听到命令一般,急忙放下筷子,向门面废墟跑去。
张麻子虽然折了两个小弟,但是却因为胸前挂了一个开光佛牌,仿佛挂了一道免死金牌一般神气。
刚才从废墟之中伸出的那条红绳子,已经拉了新东的两个小弟去了废墟,是死是活不清楚,不过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目前他们带上张麻子还有四人,那三个活的小弟,已经吓破了胆,纷纷拉着张麻子快走,但张麻子却像中了邪一般大声说:“我张麻子见人杀人,鬼挡杀……”
“鬼挡杀鬼”的鬼还没有喊出来,那红绳子便又从门面废墟中冲出,直奔张麻子而来。
那佛牌似乎也有点用处,在红绳子来到他面前时,佛牌竟然发出一道浅色的金光,照向红绳子,红绳子扭动了两下,缩回门面废墟。
随后,废墟之中又传来咯咯的叫声。
人自信是好的,但最怕的是盲目自信,见好就收比什么都强,但张麻子却根本不知道这些,在他的心里或许就是我强始终最强。
咯咯叫完之后,那红绳子再次从废墟中飞出,向张麻子伸去。
这次那佛牌虽然有佛光出现,但那红绳子似乎又强了点,长驱直入,直接打在佛牌上面,当时便把佛牌,从他胸前打飞。
被打飞的佛牌刚好落到我的脚边,灯光之下,也是金光闪闪的,上面是刻着佛祖。
我急忙捡了起来,巴掌大小,这佛牌有些重量,不知是否真是金子做的,若是那样,就真的要发达了。
张麻子这时没了宝贝,瞬间没了刚才的威风。
这时,他才想起要走,但那红绳子当下又要去缠住他。
我站在一边,看得清楚,急忙叫那包工头:“包工头大哥,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那包工头此时才完全回过神来,急忙从那边跑到我身边,说了句:“兄弟,你还不走吗?”
“我刚才已经报警,我要等警齤察过来处理那根红绳子。”
“红绳子,哪里有红绳子?”包工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缠着新东帮的红绳子。”
“那不是红绳子,那是红色的舌头!”包工头此时的脸色又变白了,被雨水一冲更白。
听到这里,我也不由后退了两步:“红舌头?你站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我只看到那土动了一下,然后就从土中伸出来一条舌头来。”包工头颤抖地说道。
我顿时明白了刚才挖车司机说的鬼来,他应该也是看到面前的土地动了。
这时再说张麻子,这家伙的胆也够硬,在红绳子,不,红舌头缠向他时,他拎起狗腿向红石头砍去。
虽然没有砍中红舌头,当时红舌头还是又缩了回去。
随后“咯咯”声又起。
这次的咯咯声之后,却没舌头伸来。
我正在想那舌头玩什么把戏,却不想张麻子的那三个小弟,抱着头蹲在地上,犹如看到什么一样,只说:“别,别……”
“别”字还没有说完,第一个小弟突然之间站起,像疯了一样向挖掘机的机壳撞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当时便撞死在挖机上。
“不,不……”
第二个一直说着不,但还是勇敢地撞了上去。
刚才包工头被附体时拿砖拍张麻子时,也没有把张麻子的脸拍平,而如今这人撞在挖机上,直接撞的血肉模糊,脸都没了。
他们的血,也开始呈现螺旋形,逐渐渗透到废墟之中。
第三个刚说一声:“麻哥救我!”他也向挖掘机飞奔而去。
他们既然不想死,为何还要撞,我这时看了一下小黑的眼睛,当时便感觉彻骨的冷,那些人果然并非自愿,而是被刚才抢纸钱的那群人抬着他,犹如老和尚撞钟一样,直接把他撞到了挖掘机上,结果,与前二人一样,直接撞死,而他的血也流的像螺旋形一样,渗入地下。
随着螺旋血纹慢慢流入地面,那堆废墟竟然慢慢的向下凹去,仿佛那里将要变成一个泥沼。
接着这些人就去抬张麻子。
我揉了揉眼睛,当然,我是看不到他们的,除非通过小黑。
张麻子似乎知道大事不妙,竟然向我们二人跑来,一边跑,一边叫救命。
——原来他也会怕,原来他也不是见人杀人,鬼挡杀鬼。
就在他刚来到我身边时,身后那些追来的魂魄也追了过来。
不过青龙偃月刀与小黑还是让他们离我们三米之外。
为了更好分辨他们,我也从包中抓出了一些白米,撒在他们面前。
刚撒上去,无数的黑色脚印便印在了上面。
张麻子的麻子脸,吓的几乎都没了麻子,颤抖地说:“有鬼,真的有鬼,大师,拯救世界靠你了!”
他说完之后,便跑到路上,迅速融入了人流之中,不见了。
草,还是男人吗?我心中暗想。
不过看到与我们对峙的那些魂魄,外加那个来路不明的红舌,我感觉这里也确实不是久留之地。
那个长舌头是青蛙吗?不过能伸出这么长的舌头的青蛙,那该要多大的青蛙?一间房子那么大?还是一辆货车那么大?
这个似乎不太可能,难道是一只吊死鬼?不过吊死鬼的声音,应该不是咯咯叫的吧,难道是在打饱嗝?
越想越不明白,它究竟是何方神圣。
谁知就在这时,那红舌头竟然又向我们伸来,我当下拎刀迎了过去。
我一向认为,纸关刀,可以有万夫不挡之猛。
本来,我以为会比张麻子拿狗腿刀战红舌头更厉害一点,却没想到,这把青龙偃月刀竟然被红红舌头紧紧地缠住。
我当时想躲回,却根本没有那么大力气,于是眼睁睁地看着青龙偃月刀被红舌头收了去。
我顿时傻眼了,这是在做梦吗?
但这是现实。
因为阴风一吹,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让我意外的是,包工头竟然还没有跑走,不由说:“大哥,现在正是逃走的时机。”
但包工头却在想着什么,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红舌头再次伸来,我当时便傻眼了,草,丫的也太猛了,两条腿已不由自主向人流中跑去。
第四卷 第九节:杨柳枝手眼
随着红舌头伸来,我急忙跑街上的人群中。
但没想到包工头依然站在刚才所站的地方,犹如一根木桩一样不肯离去。
转眼之间,那红舌头便已伸至包工头面前——或许再往前伸一点,便能舔到包工头的脸,当然这舌头绝对不是只舔脸那么简单。
是走是留?
我突然看到面前竟然出现了两个我:一个要走,一个留,相互撕扯,但是旗鼓相当。
走掉的那个告诉我,如果不走,这东西能对付吗?
留下的那个告诉我,如果走了,你以后还能替天行道吗?
如果走掉,那包工头是必死无疑,那红舌头可能会缠起路人拉进门面废墟;如果不走,我用刚才捡到的那个开光佛牌,以及小黑还可以挡一下,但是挡了之后呢?
然而此时也不能过多纠结,江娜很快就要来了,我绝对不能让她看到我落荒而逃。
更或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叶子暄向来都是这样做的:明之不能而为之,便是大义所在。
不论渡人,或者救人,都是为正义而存在。
或许我救了包工头之后,老天爷大发慈悲,让我手眼至少能冲破月圆限制,至少不像现在而心有余但力不足。
想到这里,我急忙转身,在红舌头伸至包工头面前一刹那,我用左手掏出佛牌,挡在了包工头与红舌头中间。
眨眼之间,佛光乍现,就像黑夜之中,突然打开电灯一般。
这佛光也有些奇怪,在张麻子胸前,佛牌发出的是浅色的金光,但在我的左手之中,竟然是深色的金光,难道这是我的手眼使力?
不过,这时也不是深究的时候,只能拿着佛牌挡在红舌头前面。
红舌头一直伸向包工头,但它可能没想到半路之中杀出一个程咬金,当时便直接撞到了佛光之上。
就像一个在黑夜中开车行驶的人,迎面来了一个装着疝气灯的人,又像被水蒸汽烫着一般,瞬间缩了回去。
不过它并没有缩回太远,依然在我们面前停留。
只有咫尺距离,总算看清了红舌头的真颜。
这舌头不是人的舌头,因为它很细,可以证明那里面不是吊死鬼——其实从一直看到这条红舌头开始,也能证明它不是吊死鬼的舌头,否则,只能通过小黑的眼睛才能看到。
或许,它只能是青蛙,不过,我真的不敢想象有这样的舌头的青蛙,该有多大。
红舌头上面还带着口水——之所以说是口水而不是说雨水,是因为那口水是红色的——也可能是血,不断与雨水混在一起滴落在地面之上。
雨水掩盖了这条舌头上的味道,但依然可以稍稍的闻到一股犹如一棵腐烂树木的味道,从这红舌头上传来。
如果不是因为下雨,这味道估计可能要让肺部的压力很大。
在这对峙之时,我左手持佛牌,右手抱小黑,对包工头说:“大哥,咱们赶紧走吧,一会,会有jc处理这件事,他们手中有武器,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
但包工头此时不知想什么,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说:“兄弟,你走吧。”
“你不走吗?”
他还没有回答,那红舌头再次伸来。
我本以为这次可以再用佛牌挡一下,却不想就像张麻子第二次用佛牌对抗红舌头一般,毫无用处,那红舌头似乎每一次攻击都会增加一次免疫力,像一根鞭子一样直接将佛牌从我手中击落,掉在地上。
掉落在地上的佛牌,很快被泥水所覆盖,像耗尽电能的手电灯泡一样,佛光渐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