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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暮洲直到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之前他半醒状态中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我——”许暮洲张了张嘴,徒劳地试图安抚她们:“我不看你们,别紧张。”
克林侍卫长跟少女失踪案件有联系,确实是许暮洲没想到的。更令许暮洲懵逼的是,这侍卫长脑子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居然把他跟一群不着寸缕的小姑娘关在一起。
许暮洲唯一庆幸的是,托贵族身份的福,克林没有也依样扒光他的衣服。
许暮洲闭着眼睛往远处挪了挪,然后脱下外套,顺着自己的衬衫下摆撕了一圈布料下来,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
“我不看你们。”许暮洲说:“别害怕。”
少女们面面相觑,半晌后,一个看起来年龄稍大的姑娘跪坐起来,试探地接近了许暮洲,拉起了他的手。
“你也是被抓到这里来的吗。”少女问。
“也?”许暮洲问。
“您既然在这里,便与我们面临着同样的命运了。”少女叹息一声:“您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许暮洲问:“你们都是因为伯爵才会被抓到这里来的?”
“是的……只是伯爵的供养品从来都是女孩子,为什么您也会被抓到这里来呢。”少女忧愁地问:“您也获得了不幸的爱吗?”
第95章 静夜(二十三)
许暮洲觉得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比罗贝尔的日记信息量还要大。
那位少女跪坐得离他很远,只是伸长了胳膊握着他的手,通过这种方式来跟他建立信任。
少女的手掌很柔软,手心很凉,许暮洲放松地任她拉着,觉得对方现在像一头易受惊的小鹿,稍有动静就会忙不迭地跳开。
于是许暮洲往墙边偏了偏头,尽可能令自己显得毫无攻击性。
“您在说什么?”许暮洲不解地问:“什么是不幸的爱?所谓的‘供养’又是什么?”
少女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去看向墙角的其他同伴。
那些其他的姑娘年龄有大有小,一些面容稚嫩的小姑娘躲在同伴背后的墙角里,正怯生生地扒在别人的肩头观察着许暮洲。
有着一头红发的姑娘眨了眨眼,与许暮洲身边的少女对视一眼,试探地开口道:“那您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
“我……?”许暮洲苦笑一声:“我是无缘无故被打晕送进来的……我只是个普通的宾客,来参加晚宴,被打晕之前还在跟伯爵一起喝下午茶。”
角落中发出一声抽泣,红发少女抱住了哭泣的小姑娘,轻轻地为她拍了拍背。
“我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小姑娘哭着说:“她说为我烤好了松软的牛角面包。”
方才的少女顿时沉默下来,小姑娘的哭声伴随着恐慌和后怕蔓延开,连带着许暮洲的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
“我无缘无故地这么丢了……”许暮洲轻声说:“我的同伴一定会担心的。”
许暮洲不知道自己失踪了多久,但他总有种莫名的笃定,严岑一定已经发现了这件事。
——希望他别太着急,许暮洲想。
许暮洲叹息道:“我想请问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女抿着唇角,没有说话。她的面上有些许不忍,在要不要告诉许暮洲真相之间徘徊着。
红发的少女一边回过头去安抚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一边轻声问道:“……您能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什么日子?”许暮洲没明白他的意思。
“塔娜想问您,离月圆之夜还有多长时间。”少女接过话茬问道。
许暮洲发现,在提到“月圆之夜”的时候,少女的手指下意识微微缩起,攥紧了他的手掌。
许暮洲并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只能谨慎地说:“应该——还有个五六天吧。”
他一直蒙着眼睛,没有发现少女听到这个时限时的悲伤。
红发姑娘也没有例外,她捂着眼睛,轻轻地啜泣了一声。
牢狱中非常安静,哭声显得非常明显。许暮洲吓了一跳,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月圆之夜是我们的供养时间。”少女说:“……伯爵需要纯洁的处子之血,来洗涤他破碎的身躯。”
“处子……之血?”许暮洲茫然地问。
“据传说,在月圆之夜用爱人的鲜血荡涤身心,可以与魔鬼做交易,换取愿望和永生不死的生命。”少女悲伤地说:“伯爵的愿望,大概就是治愈他的身体。”
许暮洲顺着她的话脑补了一下,满脑子都是罗贝尔伯爵躺在一个装满鲜血的浴缸中的场面。
被放干鲜血的少女或许就躺在他的浴室外面,身躯苍白,死不瞑目。直到第二天才会被剁碎做成花肥,被人毫不怜惜地踩碎混入泥土之中。
许暮洲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得一个激灵,下意识从少女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少女一愣:“您——”
“抱歉。”许暮洲定了定神,低声说:“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罗贝尔在日记中口口声声说,他爱凯瑟琳胜过生命。但玫瑰花丛下那些奉献出“爱人的鲜血”的,无辜枉死的少女们又是什么东西。
许暮洲手里空落落的,他并不确定少女是否还在身边,于是只能偏了偏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