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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沉默了片刻才应声,脚步声从走廊中逐渐远去了。
“你叫那条狗来干什么?”宋妍问。
“我直觉许暮洲失踪跟他有关。”严岑说:“今天下午他刚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转头许暮洲就丢了,我很难不往一起联想……何况就算不是他干的,城堡的守卫由侍卫长负责,有什么不对吗。”
宋妍只是例行一问,严岑的工作素质她还是信得过的,这点小事不至于让他冲昏头脑。
“另外,正好你也来了……在这之前,凯瑟琳每天晚上会来‘提醒’罗贝尔一件事。”严岑说:“但今天她没有提。”
“那她来干什么的,叙旧的吗?”宋妍问。
“我询问了她的愿望。”严岑顿了顿,继续说道:“她给出的答案是,希望我爱她。”
“你不觉得,这个‘爱’出现的频率太高了吗。”宋妍曲起一条腿踩着窗台,胳膊搭在膝盖上,认真地说:“无论是罗贝尔也好,还是凯瑟琳也好,他们好像过于执念这个因素了。”
“跟攥着救命稻草一样。”严岑冷笑一声:“也不知道究竟爱的是什么玩意。”
他话音刚落,宋妍就抬头看了看他的卧房门,严岑同时噤声,与宋妍对视了一眼。
“来得太快了吧。”宋妍低声说:“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他是不是压根没离开城堡。”
“不止。”严岑说:“凭克林的性格,要是来见我,会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你说,他那身侍卫长的制服会在短短几分钟内穿戴整齐吗?”
“就像是——”宋妍说:“知道你要见他一样。”
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宋妍和严岑默契地同时收声,宋妍用手支着窗台,轻巧地往上一跳,拉过窗帘遮住自己的身体,冲着严岑比了个OK的手势。
严岑操纵着轮椅转过身,将横放在膝上的手杖取了下来握在手里,手杖底端的尖锐铁片稳稳地支在地板上。
“滚进来。”严岑说。
为了方便罗贝尔的行动进出,他的卧室门一向不锁,克林在门外握着门把手沉默片刻,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克林换了一身新的制服,原本被茶渍弄脏的痕迹已经悄然消失,看起来又是那个一丝不苟的侍卫长。
他沉默着走到严岑面前,然后解下腰间的佩刀,坚定地跪了下来。
“你有没有事瞒着我。”严岑说。
“我不敢欺瞒您任何事。”克林抬起头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狂热的光,他支着地板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整个人已经到达了兴奋顶点。
“我之前真是太愚钝了。”克林激动地说:“直到您给了我指引,我才发现我之前的想法大错特错。”
“您找到的新供养品,我已经为您打点妥当了。”克林说:“请您放心,您的一切心愿我都会奉若神谕。这次月圆之夜,您一定能得偿所愿。”
严岑:“……”
克林的话说得很明白了,是“罗贝尔伯爵”,也就是他自己不知道哪句话给了这个脑子不好的侍卫长莫名的暗示,以至于他把许暮洲看做了新的供养品。
严岑闭了闭眼,手指捏紧了手杖。
他心中有某种情绪正在悄然破土生长,这种完全不属于严岑的独立情绪被压抑了许久。严岑刚一放开这个闸门就开始疯狂生长起来,几乎在瞬间就充斥了他的大脑和胸口。
下一秒,严岑骤然抬手,将手中的手杖顺势往上一滑,捏紧了手杖末端,狠狠地向下挥去——
手杖狠狠地击打在了克林的肩骨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克林跪着的手一软,差点顺着这力道趴到地板上。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还能听见细微的布帛撕裂声。
“大人。”克林身体微微颤抖。
“自作主张。”严岑居高临下地骂道。
躲在窗帘背后的宋妍顿时一惊。
这不对劲,宋妍想。
严岑虽然身手极好,但却很少主动动手,尤其是这样动手教训一个NPC,根本不像是严岑会做的事情。
哪怕他为了许暮洲的事心气儿不顺,他也只会寻找对自己有效的线索和信息,不至于对其他人发怒。因为归根结底,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不足以让他分出目光和注意力,这是他本身的性格使然。
宋妍面色微冷,捏紧了身前的窗帘一角。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是罗贝尔自己的情绪和性格——而严岑放任了它们出现。
第97章 静夜(二十五)
“大人——”克林惶恐地说:“不,主人……是我让您不悦了吗。”
“我只是讨厌自作主张。”严岑说。
他的声音极尽傲慢,宋妍在几步之外的窗沿上,能清楚地听见屋内的情景和对话,她透过窗帘上的轮廓,看见严岑抬起了手,用手杖的底端挑起了克林的脸。
尖锐的铁片划伤了克林下巴的皮肤,严岑眯着眼睛端详了他一会儿,才觉得无趣地骂道:“滚吧。”
克林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弯**去吻了吻他的手杖,才扶着肩膀艰难地站了起来,退出了卧室。
宋妍随即从窗台上蹦了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严岑面前,怒气冲冲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严岑!”宋妍骂道:“你作什么死——刚才那是不是罗贝尔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