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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广和殿下亲自捏着他的右手,让右手拇指和食指握了个圈,再轻巧地提起一支狼毫笔投入圈中,笑得一脸志得意满。
    “好小三儿,你就乖乖在这坐两个时辰。不,三个时辰,最多三个时辰,本殿下就回来了。乖乖的,别露馅了啊!”
    南广和提了提气,他自幼服食秘药,身材长不高,看起来与小三儿一般细弱。这身暗绿色太监服穿在身上居然挺合适。
    跨过韶华宫门槛时,他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遥遥的一个穿着淡粉色公主裙衫的身影正坐在窗前,就是头上发髻有些乱,胡乱插了许多金光闪闪的钗饰。——正是小三儿扮的公主殿下!
    他异常满意。
    这女子的衣裙,真不是一般男人忍受的了的!
    哪怕一身太监服,也比公主制服舒坦啊!
    南广和手里提着个食盒,脚步轻快地溜出韶华宫。
    一路上遇见的侍卫都只淡淡打量了他几眼,只当是贵妃娘娘派来送东西的面生小太监,都没盘问,就放着他过去了。
    南广和松了口气。出门前他特地将眉毛用粉盖的细细的,去了唇脂,又在两颊打上厚厚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消瘦软弱了许多。
    唯独一双标志性的丹凤眼,他琢磨来琢磨去,只得忍痛用猪皮贴在下眼角,生生将一双丹凤眼扯成了一双鹤眼。
    只要不凑近了仔细看,是再看不出这张脸有什么异样的。
    南广和殿下化妆的手艺原本习自大隋朝第一美人贵妃娘娘,再加上长年累月的扮女子,如今南广和殿下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易容的本事。
    几手勾描,瞬间改头换面如同另外一个人。
    出宫门的时候,一双大手翻了翻他腰间的腰牌,略诧异道:“小三儿公公?”
    要完!
    南广和原本低着头,低眉顺眼地任人查看腰牌。一时竟忘了小三儿是他贴身随侍的太监,从不出宫采办,此刻他拿着小三儿的腰牌出门,可不是打眼么?
    这人谁啊……?南广和偷偷抬眼上瞄,从眼角缝儿里往上瞅,心里暗恨这人多事。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南广和殿下陷入生平第一次危机的时刻,旁边突然间匆匆传来一个人小跑着喘气的声音。“快,快派人进宫通知陛下,仙阁来人了!”
    宫门口瞬间一片死寂。
    片刻后,南广和便有幸见到了父皇口中这些坚不可摧的禁军们是怎样的兵荒马乱。
    听见仙阁来人,这些禁军们的脸都跟吃了翔一样,难看的要命。人人面色惊惶,慌不迭派人进去寻找父皇身边的大太监们。
    南广和也不及抬头去看那报信的人,一猫腰,趁着混乱赶紧溜出了宫。
    身上那腰牌还被查门禁的禁军扣着,他也懒得回去要了,天大地大,先溜出来再说!
    十一岁的南广和并不知道这一走,会给大隋朝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本是一次毫无规划的偷溜。
    所以当时的南广和口中哼着小曲儿,抄着袖子就溜溜达达顺着宫门外的大路一直朝前走。
    大明湖就在西京城中心,七夕节当天只要顺着人潮走,就能到那地方。
    宫门外起先一片肃穆,时不时有骑马的五城防军在街上溜达巡逻。
    走了一盏茶功夫,一直走到护城河外,南广和热的都拿袖子擦汗了,这才见到那条曾在王青霄绘声绘色的演说中、与他神交已久的“熟悉的”朱雀大街。
    六岁那年,父皇母妃曾领着他,坐马车去镇国将军府中拜寿。那条御道,与朱雀大街并行。
    今年春季的某一日,他曾在得闻王青霄死讯后,伤心欲绝。与崖涘一道打马从朱雀大街旁拐入御道。
    而后,他又再次随父皇一道,乘坐辇车经过御道,在西京城门楼迎接远征拓尔国归来的叶家军。赏赐玉面罗刹叶慕辰无数坛百花酿。
    无数次地,与这条街擦身而过。
    ……神往多年,今日才第一次得见这条热闹的大街。
    走不多几步,渐渐就见到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走在其间时不时被人撞到。看来小三儿果然没骗他,世俗果然将这七夕节看的忒重!
    达官贵人家的当家老爷们都预备着晚上参加宫宴,但是世家子弟们就没什么忌讳了,个个儿收拾的焕然一新,鲜衣怒马,三五成群地从朱雀大街上经过。
    更有平日里见不到的镶嵌世家家徽的私人马车,车内坐着各家未出阁的贵族少女们,马车前挂着四色铃铛。缓缓地摩肩擦踵而过。
    一阵风吹过,马车窗纱轻撩,不时可瞥见一张张含羞带怯的脸。
    也有藏在马车上,不放心这爱凑热闹的夏风的,面上仍罩了一层薄薄的幕离。——纷纷闹红尘,珠帘翠幕,香车宝马。淡淡和风,柳堤草软,语笑隔帘声。
    车如流水马如龙。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贺岁】攻君叶慕辰默默咽下一口老血,拖过千娇万宠此刻尚在养成中的老婆,向众人团团笑着一拱手:祝各位一元复始,二龙戏珠,三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面来财,九霄歌吹,十全十美,百尺竿头,千帆竞逐,万事如意!愿各位己亥年蒸蒸日上吉祥顺昌!
    第24章 闷棍
    第一次独自溜出宫的南广和简直跟个土包子进城似的,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