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晚觉晓_分节阅读_66
陆元辰眯着眼,得意一笑,晃着脑袋继续说:“不过,如果有人经历一场大变故,或者经受过什么莫大的刺激,承了重大的痛苦,就会让心念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影响一个人的性格脾性,而这样的改变自己不察觉。”
陆青乔想想自己,历经一千三百年的心痛之苦,算不算大变故,大刺激?
陆元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想什么呢?”
“想我自小心痛,算不算大变故?大刺激?”
“你是懵懂无知时就随身而伴了,大抵是给你造成了许多痛苦,让你的回忆比较伤情吧。但是还算不上变故,刺激应该有一点吧。你看你现在如此淡然的性格,应该就是拜它所赐。”陆元辰指了指陆青乔的心脏。
“要不,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儿,能有你这般凡事不过心,无波无澜的状态?半点朝气蓬勃都没有。眼里,不透亮。”
陆青乔不语,想着自己这性格,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大,会是什么样。他记得大哥总说,自己应该是个快乐无忧的人才是。大哥说还,小时的自己,眼里有星星,有月光…
“我说的大变故,指的是历经过情之痛,爱之苦,或者生死悲欢的人。能直接刺激到内心深处最在乎,最在意的那地方!人就会有很大的变化。”
陆青乔不太理解,摇了摇头。
“知道你不懂,你太小了。但愿你以后也不要懂,那太痛苦了。”说完陆元辰突然看了看陆青乔,想到他只有十二年的命,怕是想体会也费点劲儿。不禁神色里露出一点可惜之意。
“人遭遇重大变化后,心念意,会有最直接的变化,瞬间的变化,身体也会有改变。比如有的书生苦读十年,却没有考上功名,就接受不了,一夜白发的,疯癫变傻的,忽生恶疾的,太多了!这个跟莫司鋆眼睛突然变色是差不多的情况。”
“书生为何会如此?再考一次不就好了?”
“嗯!说的对。大多数人是会选择再考的。可总是有很极端的人存在。受不了挫败,受不了刺激。他可能除了考取功名再无出路,家里砸锅卖铁供他读书十年,他却没考上,而家里一贫如洗不能再给他出钱买书供养了!他心中最在乎的东西,唯一的出路,瞬间崩塌!他除了会念书,其他的技能一个没有,无法存活下去,你懂那感觉不?”
陆青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懂非懂。
“有一人,十分爱自己的妻子。他没有家人,兄弟姐妹,只有相依为命的妻子。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倾注与爱人身上,为了妻子的喜好而做,为了妻子的所爱而改变自己。可是,他妻子却背叛了他,跟有钱人跑了。那人受了刺激,却不肯相信已经发生的事实,把自己包裹在自己幻想出来的空间。他变得越来越像自己的妻子,甚至,最后会把自己完全认为,自己就是个女人。还会幻想出另一个自己,继续生活,走不出来。”
陆青乔的神色越来越惊讶“这,这太难以理解了。”
“还有呢,如果自己最在乎的人。”陆元辰突然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的问:“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在乎的人?比自己看的还重要。”
陆青乔点头:“我大哥。”
陆元辰皱了皱鼻子,又贴近陆青乔仔细看着,奇怪的问:“你的眼睛也不是黑色?”拉着他往阳光照射进来的地方拽了几步。
“你的头发,眉毛睫毛,都不是黑色?我一直没注意!你是心疾发出以后,身体也病变了?”
陆青乔摇头:“天生如此
,都是浓深的褐色。”
“那还真是神奇,可从未见过。许是你娘怀你时,做了些什么,还是吃了什么?导致你不同于常人。”
阿九偷偷笑了笑,心念:“我家公子本也不是人啊。”
陆元辰继续之前的问题,“你心中大哥最重要,那你父母呢?”
“也重要,但是大哥对我来说,是无人可替代的,更重要。”
陆元辰用力挤挤眼,好像很酸涩一样,又打了个哈欠。
“如果你大哥突然死在你面前,你会怎样?”
陆青乔神色一变,面色略沉:“我没想过。”
“现在想,一身是血,惨不忍睹,毫无生气,身体僵硬,冰凉…”
“不,不!我大哥不会死!”陆青乔背过身,有些喘,摸了摸刺痛两下的心脏。
“人哪有不会死的。你看你,我只是说说,你就这样激动。真有一天亲眼目睹,你能保证你受得了?你不会受什么刺激?刺激后的改变自己是察觉到不到的。自己始终认为自己还是自己。”
陆青乔仔细体会他说的话:“我有些能理解你之前所说的了。”他转过身来:“刚才失礼了,陆大夫莫怪。”
“没事没事,正常。你看莫司鋆,我怀疑他八岁那年,应该就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或者失去了什么自认为很重要的人或物。才昏睡半月,发生了病变,就是心念意发生了改变,而他的这种改变,应该是某个人期望他能成为这样的人,一个与他之前截然相反的人。他的身家绝对差不了,试想,林掌柜之前说的他那性格,一直发展下去,可能十岁就能打理生意?莫春风可能将来把家业交给他?所以他必须成为我们看到的这样的莫司鋆,头脑灵活,待人有礼,处事稳妥,极其坚强隐忍。才最合适做一个少东家吧。”
“你的意思,他因为受了自己不可接受的刺激,而一直把最在乎的人的想法一一体现出来,这么久?不自知?”
“有可能…”陆元辰也并不是很确定。
“那,他现在突然恢复八岁心智,是病好了?他就一直如此了?”
“那就不好说了,这心念意,不属于医理可以医治范畴内。我只会治病,身体上的病。这内心复杂多变的病,不会治。也没人治得了。曾有人突然疯癫,也有人会某一天突然如常!莫司鋆的情况,我可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