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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节

      姐妹俩完全想到了两个方向去。
    回了湛清院后,丫鬟们都围了上来,给她们扇风,又上冰镇过的糖水、果子露,在放着冰盆的东次间里歇了半个时辰功夫,便觉得通体舒畅了。
    端木绯正琢磨着是不是去歇个午觉,绿萝就来禀说:“大姑娘,四姑娘,老太爷回来了,让两位姑娘过去一趟。来传话的婆子说,老太爷看着有些着急。”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姐妹俩面面相看,端木纭直觉地想到了三皇子慕祐景,难道说三皇子找皇帝去告状了?
    端木纭只猜对了一点点,端木宪把她们叫来的“祸首”确是因为三皇子,只是事情却全然不是端木纭想的这么回事。
    “半个时辰前,三皇子殿下在宫门口被人袭击了!”
    端木宪说出这句话后,姐妹俩目瞪口呆,屋子里静了一静。
    端木宪眉心微蹙,看来心事重重。
    端木纭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也就说,在她们与三皇子分别后,三皇子就回宫了,在宫门口被人袭击。
    端木宪接着道:“三皇子今天微服出宫了,回宫时,在宫门外,被那里静坐的学子们包围,那些学子们义愤填膺,甚至有人指责有其父必有其子,说皇上和他都是卖国贼。”
    “三皇子大怒,就命宫门口的禁军抓人,两方越闹越凶,有几个学子被禁军持刀砍伤,流血不止。”
    第565章 放肆
    端木宪声音凝重,书房里的空气也随之微微凝滞。
    除了午门抄斩外,这血洒午门历来都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比如太祖皇帝率兵攻破皇城,前朝彻底覆灭;再比如今上污蔑崇明帝为伪帝,要拨乱反正……
    端木绯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有些惊到了,双眸微微瞪大。
    有些事她能猜到开头,却不一定能推测到结局。
    她是猜到了三皇子在民间鼓动百姓献出君然向北燕乞和的事在士林传开的话,那些静坐的学子不会任由三皇子奴颜卖国,但没想到三皇子在宫门口也敢让禁军动手,也敢血溅午门。
    端木绯沉吟着轻抚着茶盅上的浮纹,问道:“祖父,现在情况如何?”
    端木宪揉了揉眉心,“几个学子被打伤,反而激起了学子们的血性,事情传得很快,那些学子的同窗好友闻讯也赶到了宫门外。”
    端木宪深深地叹了口气。
    本来去宫门口静坐抗议的学子们也不过是三四十个,这些学子大都比较激进,有的人是因为家人葬身北燕铁骑下,有的人则是有些过分清高,觉得天子品行有失就不堪为天子……
    另外还有两派学子,一派是迂腐固执地站在皇帝这边,另外最多的学子还是以中庸派为主,这些人惯会审时度势,哪怕三皇子最近上蹿下跳,他们也只是觉得厌恶,但是如今因为学子们血溅午门的事让这些人也被激起了血性,全都聚集到了宫门外……
    “现在已经有数百个学子聚集在午门静坐了,要皇上对此给一个交代。”端木宪沉声道,“这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压下去了,这两天京中怕是会乱。”
    “我赶回来一趟,是让家里人都暂时不要出门。”
    其实端木宪本来可以派人回来通知的,但是他有些不放心,想着接下来没准又是好几天回不了家,干脆就自己跑一趟,亲自叮咛。
    端木纭立刻就应了:“祖父,您放心,我会看着家里的。”
    端木绯垂眸看着茶盅里沉沉浮浮的茶叶,漆黑的瞳孔里明明暗暗,若有所思。
    交代完事情后,端木宪的心也放下一半,他抿了口茶,才又补充道:“我已经派人去国子监把阿珩叫回来了。”
    端木宪想着事情都交代完了,正要把两姐妹打发了,可谁想端木绯忽然开口了,而且还语出惊人:“祖父,让大哥哥去吧。”
    一瞬间,端木宪和端木纭惊讶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去,端木绯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似的笑了。
    他这个小孙女啊,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端木宪稳了稳心神,才问道:“四丫头,怎么说?”
    端木绯当然知道端木宪是担心端木珩被牵连到这件事中,不小心引火上身,但是,端木珩已经成家了,也马上就要十八岁了,他既然承载了端木家的未来,那么在现在的局势下,就不应该退,或者躲……
    “祖父,大哥是有分寸的人,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端木绯一眨不眨地看着端木宪,正色道。
    端木绯说这番话并非是心血来潮,她是想起了那日与季兰舟在花园赏鱼时,听季兰舟说起,端木珩其实也是想冲动一下。
    端木绯觉得也未尝不可。
    端木珩要担得起端木家的未来,就势必不能随波逐流,不能一味躲,否则将来端木宪退下了,端木宪不在了,端木珩也撑不起这个家!
    端木珩必须要有他自己的担当才行。
    眼前便是一个机会!
    端木绯只是点到为止,端木宪沉默了,他是聪明人,也明白小孙女的意思……只是,这次的事太大了,连他都担心能否在皇帝那里全身而退,更别说长孙了。
    端木宪只是抬抬眉,端木绯就猜到他在担心什么,却是笑了。
    “祖父,您宽心。”端木绯好像哄小孩似的给端木宪添茶加水,笑得更狡黠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皇上能够控制得住的。”
    她这句话不仅意味深长,而且大逆不道,然而,这屋子里的另外两人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端木宪眯了眯眼,眸色变得幽深起来,若有所思。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没人注意到书房的门帘外,站着一道着天青色直裰的身形,旁边的大丫鬟本来要出声行礼,却被对方抬手阻止了。
    端木珩平日里一贯端正庄重的面庞此刻染上了一丝浅笑,这笑自嘴角蔓延,一直扩散到眼角眉梢,最后泛滥至眼底。
    端木珩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分外的妥帖。有妹如此,夫复何求。
    大丫鬟惊呆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大少爷这样,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忍不住悄悄地捏了一把。
    端木珩深吸了两口气,平静了不少。
    他自己打帘进了书房,短短几息间,神色已是如常,唯有那双眸子明亮如火炬。
    “祖父。”端木珩郑重其事地对着端木宪作揖行礼。
    端木宪看着眼前身形挺拔、眼神坚定的长孙,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孩子一旦长大了,长辈们想拦都拦不住。
    端木珩已经不再是四岁时由自己亲自为他开蒙的那个奶娃娃了,他就要十八岁了,有妻子,有功名,如同幼鸟终究要离巢般,自己也该放手让他去闯一闯了。
    “阿珩,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像你四妹妹说的,你是有分寸的人。”端木宪含笑道,眼底掠过一道流光,然后眼神沉淀了下来。
    左右自己现在还在,还能护着他,而且……
    端木宪飞快地看了正在吃点心的端木绯一眼,忍不住想到了岑隐。
    “祖父,您放心,孙儿一定不会鲁莽行事的。”端木珩再次作揖,郑重应诺。
    既然话都放出了口,哪怕端木宪心里还有那么点不放心,也不会再赘言。他好歹也是堂堂首辅,要是万事都放不开手,早就把自己给愁死了。
    端木宪又啜了两口茶,就站起身来道:“我还要回衙门,你们都散了吧。”
    端木宪让丫鬟给他收拾了一些衣物,就急匆匆地走了,他案头的卷宗还堆了三尺高呢。
    端木绯同情地看了端木宪那沉重的背影一眼,觉得身为姑娘家真是幸福多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哎,可怜的祖父。
    “姐姐,要不这些天让府里给祖父做好了膳食和凉茶送去衙门吧。”端木绯贴心地提议道。
    端木纭方才听端木宪让人收拾衣物,就知道他是忙不得了,连忙附和道:“蓁蓁,你是说的是,待会我们回去给祖父拟几张菜单吧。”这膳食和凉茶务必要去火、养神、滋补。
    端木纭挽着端木绯一边往外走,一边又吩咐紫藤:“紫藤,你去传我的话,这些天府中务必要闭紧门户,府中下人除了采买以外就别到处乱跑了。”
    紫藤匆匆而去,端木珩与姐妹俩告辞后,也又匆匆地离府,策马赶去了宫门。
    申时的太阳略略西斜,天空一片敞亮,碧空如洗,相比下,端木珩的心却是沉甸甸的。
    越是靠近宫门,街上的人就越多,不少文人还有百姓都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有的人是去声援那些学子的,有的人是去看热闹的,有的人是去打探消息的。
    远远地,就能看到宫门前人声鼎沸,早就乱成了一锅粥。火未熄,这锅粥沸腾得更厉害了。
    数以百计的学子们在那里嘶吼着,抗议着,他们的脸上全部都是义愤填膺。
    他们的周围那些身着铜盔铁甲的禁军士兵以宫门为中心绕着他们围了半圈,这些禁军士兵或是拔刀或是举着银枪,利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些学子中至少伤了数十人,有的鼻青脸肿,有的胳膊上带着血痕,有的狼狈倒地……
    学子们多是着青衣素服,与那些身着玄甲的禁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皇子慕祐景就站在禁军士兵的后方,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看着前方那些受了伤却还不肯退却的学子,看着街道上还有更多学子涌来,慕祐景清晰地意识到了一点,自己收拾不好这局面了。
    慕祐景还穿着那件蓝色直裰,头发还是整整齐齐地绾在脑后,簪着白玉簪,俊朗高贵,可是他的脸色却是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他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薄唇紧抿。
    想起去年腊月在江南时,那些学子们也是一般不识抬举,跑到沧海林闹事,即便自己威胁要除他们的功名,还是不肯罢休。
    这一次在京城又来聚众寻衅,与朝廷与自己作对。
    可恨!这些学子真是不知好歹!
    慕祐景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想起在江南他为了这些学子被父皇责骂,眸色渐深。
    不行,他必须祸水东引才行。
    慕祐景黑漆漆的瞳孔里幽沉幽沉的,静了片刻后,对着身旁的几个小內侍吩咐道:“小任子,你去找岑……督主来。”
    他倒要看看岑隐会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小任子匆匆地走去。
    宫门前,如同那暴风雨夜的海面般,一浪还比一浪高,越来越喧嚣嘈杂。
    慕祐景原本忐忑的心渐渐地沉静下来,心底甚至有了一抹期待。
    呵,他倒要看看岑隐和东厂会如何处置这个局面,他倒要看看岑隐如何触犯众怒,被天下文人所唾弃!
    慕祐景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的长安大街上传来了一阵铁蹄声。
    安千户带着一众穿褐衣、戴尖帽的东厂番子策马而来,百余人看来声势赫赫,所经之处,路上那些百姓路人无不避让到两边,吓得噤若寒蝉,甚至不敢高喊。
    东厂果然来了!慕祐景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安千户一行人,嘴角翘得更高了,眸中闪过一抹刀锋般锐利的光亮。
    安千户在四五丈外拉着马绳,停下了马,马群的嘶鸣声回响在空气中,令得原本就紧绷的气氛又平添几分鼓噪。
    连那些抗议的学子们都有些不安,谁人不知东厂行事跋扈,说抄家就抄家,说杀人就杀人,说下诏狱就下诏狱……
    宫门前的空气凝重得仿佛暴风雨就要来临般。
    慕祐景有些迫不及待地对着安千户高呼道:“安千户,你快把这些闹事之人拿下!”
    慕祐景这一喊,被包围在禁军之中的那些学子们脸色更难看了,这些士林中人本来就对东厂的人没什么好感,此刻彷如是火上浇油般,众人皆是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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