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干架
新同学的自我介绍很简短,为了以防尴尬,老毛先带头鼓掌起来。
“好,说的好。”
唐竽:“……”他刚刚真是一句自我介绍,而不是慷慨激昂的演讲吗?
老毛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干巴巴的说好太不实诚,像极了捧哏的,在后面又加了一句:“唐竽同学,你的声音非常好听,婉转动人。欢迎加入我们理1大家庭,从此刻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欢迎来找老师,或者找同学,我们理1的同学都非常的热情可爱。”
唐竽很清楚自己的声音还哑着,声线嘶哑也低,这时候绝算不上好听。
“新同学,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们,我们活泼又聪明,调皮又灵敏,我们善良勇敢相互关心。”
“你是沙雕吗,要唱出来了啊。”
“哦,可爱的蓝精灵?”
正式加入扫雪大队,唐竽分得一把扫雪铲,他主要的工作就是将雪铲倒推车里,或者装到别人的小桶子里,等桶子装满,再提着倒到一个限制的区域。
老毛和同学的热情一点也没感化新同学,新同学依旧我行我素,别人鼓掌欢迎加好话欢迎了一二十秒,新同学硬是没多说一句话,高冷的不像个样。
这种欢迎和热情的阵仗搁谁身上,不说感激涕零,也会由衷地说声谢谢,尤其在换了环境之后被这么大肆的欢迎,会松口气的感动吧。
但新同学冷是真冷,拽也是真拽。
如果不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干活也挺认真的,谁看到都忍不住上去想抽他。
虽然曾向和其他同学在陆盛和老毛的带领之下替新同学说了话,还鼓了掌,但看新同学一点面子也不给,还是不爽。
“盛哥,我觉得新同学没把你放在眼里,都是陌生人,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了,他还没把你放在眼里。”
陆盛心想,何止啊,他何止没把我放在眼里,还骂我傻逼来着呢,而且骂了我傻逼之后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刚才我还脑抽的替他讲话,我可真是新世纪的好青年,关爱同学。
关爱他妈的同学:“你都说是陌生人了,他怎么样关我们屁事,再说把我放眼里,我需要他放吗,整一个傻缺站在那儿,裹得像个憨憨一样,这么久了都没露出个正脸,跟个小姑娘一样。”
王木木还在看人家新同学的眼睛,这时候悠悠说:“可新同学眼睛是真的好看啊。”
“眼睛好看就能掩盖他是憨憨的事实吗,而且不是你说人家眼睛是路灯吗?”陆盛踢了踢脚边的桶子,把桶子里的雪踢平,末了说:“又闪又亮。”
王木木没反应过来:“路灯什么路灯?”等他听完陆盛后面补充的又闪又亮还是没反应过来,“盛哥,你这话有什么言外之意吗,我怎么听着不是很明白。”
陆盛不愿弯腰,周围三四个同学铲的雪都会铲进这个桶子里,看着满了他提在手上要去倒,王木木是一个好奇心特别严重的人,连忙大跨一步,那一步跨到陆盛的面前。鞋子在雪地上一滑,刹车来不及他直接呈一字状坐在地上。
裤子穿的厚,一时半会儿没感受到浸人的冷,只是双腿绷着疼,巨他妈的疼,生理泪水给他疼出来,到这会儿了他还没忘问:“盛哥,路灯该不会是你早上说的那支路灯,闪闪发亮的路灯吧。”
呈一字状坐在地上之后大脑也那么开窍了。
陆盛扔下一句“就是他。”提着桶子绕开他走。
“你你你你刚才听见了盛哥说的话吗?”
曾向低头:“我我我我听见了,现在重要的不是你从地上起来吗,屁股不冷吗,你还要一字马多久,准备在冰天雪地里锻炼吗。”
王木木伸手:“哦是的,快拽我一把,我感觉我大腿抽筋了,使不上力。”
陆盛提着桶子去倒雪时恰好看到前面的恶毒男孩也往那地方去,就在他前面不到三米距离,恶毒男孩一手提着桶子,一手插在兜里。
提着桶子的那只手还包在衣服里面,隔着厚厚的一层羽绒服提着走,陆盛快速的扫视周围一圈,男生大多用手掌提着就走,只有女生才会用衣服包着手提。
啧,还是个娇气的恶毒男孩。
唐竽手往衣服里面又缩了一点,今天虽然出了一点太阳,北风刮着却没停,他的整双手已经冻僵,僵硬的把桶子放下,出门应该戴一双手套的。
把桶子放在地上,唐竽伸腿准备在桶子上一踢,用这个方式倒雪比用手拿着桶子的前后两端要轻松许多。
他踢了一脚下去,桶子没倒,稳稳当当的立在地上,他又使力往下踢,桶子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唐竽低眸看去,在他的桶子前面还立了一个桶子,他的桶子上还有另一只脚踩在上面,视线顺着脚往上,眉头未蹙,是早上的那个傻逼。
此时傻逼正垂着眼一脸不耐得看着他,这模样是故意来找茬吧。
“脚,拿开。”
唐竽的声音很低沉,听不出多少情绪,也没多少生气的,谁会为一个傻逼生气。
但此刻这个傻逼脸上就挂着挑事二字,在他说完拿开以后,傻逼的脚更用力的踩在桶子上。
战斗由此点燃。
为了早上的那三声傻逼,也为了这人无缘无故的找茬。
等大家发现他们时,两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一拳一拳朝着致对方为死地的目的进攻。
唐竽意外此时压着他的这个人的武力,他从小在朋友哥哥的武馆跟着学武,招式很有力道的进攻,知道哪些部位是人的弱点,也知道打人哪里更疼。
但压着他的这个人,揍人毫无技巧可言,全靠蛮力,和不要命的拼劲。
凭着这股蛮力和不要命的拼劲,唐竽发现自己一时不能将这个人撂倒。
反倒被他撂倒在地,羽绒服的拉链被战斗时拉下来,厚重的黑色羽绒服下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体恤,陆盛的膝盖顶在唐竽的肚子上,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眼神凶狠。
“你打不赢我的。”
在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时候,陆盛凑近地上的少年耳边说。
唐竽扯了扯唇,“你可以试试。”
手上一个巧劲,他的反抓住陆盛的手,然后抓着他的肩膀,一个过肩摔,位置反转过来,手指因为用力的摁陆盛的肩膀,唐竽的五指抓在陆盛的衣服上,在打架当中衣服来回的撕扯,原本没扣着衣服被也被撕开。
陆盛伸着头,往前咬住唐竽脖子前的肉。
不要命的,如同野狗一般。
这是在打架的时候,陆盛给唐竽的感觉。
脖子一痛,他反射性的后仰,撕扯着往后,感觉脖子上的肉都被地上的人给咬掉了,好不容易将脖子上的肉从他口里扯出来,衣服的领子还在他口中,被用力的咬着。
陆盛的眼睛越发的红了。
他眼睛越红,也越气,生起一种真的把眼前这骂他傻逼的人弄死的想法。
想法在他脑子里存在一秒,就消失。
想起早上少年因为冷蹲在地上还在哆嗦,提桶子手用衣服包着。
知道这是一个极为怕冷的人。
反压在陆盛身上的唐竽,他衣服的领口被陆盛咬着,底下的衣尾收缩上去,露出清隽,消瘦的身体。
陆盛两手往旁边抓了把雪动作迅速的放在少年露出的腹肌上。
单手摁着陆盛肩膀,唐竽另外一只手已经捏成拳头正要往下揍,突然就僵住了,拳头停在空中没有揍下去。
只是微妙的停顿,也被底下的人找到机会。
又是一个颠倒,唐竽重新被陆盛压在身下,他听见噗的一声,衣服的领口被吐出来,腿上一沉,傻逼死死的盯着他。
随即,脖子上一痛,他脖子被咬出血的那块儿又被人用手掐住。
掐他的人五指一收缩,唐竽瞬间就喘不过起来。
他没有闭眼,同样盯着掐着他脖子的人,一双沉寂的双眼此刻也起了一个波澜,嘴角甚至露出嘲讽的笑容,唐竽想,如果今天这人没有掐死他的话,下次脖子断掉的人一定是他。
“干嘛呢,干嘛呢,在打架。”
激烈的打架早就引起关注,在理1班同学想上前拉还没拉的时候,听见一道中厚的声音。
中厚的中低男音在谁的耳朵里都不陌生,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不带班级,每天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巡逻,高一到高三,上下楼梯乐此不疲,蹲在教室外面比班主任还要热情。
不止上课,下课和午休也喜欢在整个校园逛。
一个人身兼数职,抓纪律抓校风抓成绩抓卫生。
现在就是过来检查每个班扫雪工作如何,这刚来到操场,还没检查两个班,就见到这边有人在激烈的干架。手上的登记册往地上一扔,卷起袖子如同一阵风般的跑过来,待看清人后指着地上的两个人大声说,“打架,是谁在打架,哪个班的,陆盛是你,又是你这个小子。”
教导主任凑到了两人跟前,不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周围的高中生,俗称年轻一辈看到这打架的事还在纠结要不要上去分开两人,也害怕上去了会被打。
俗称老一辈的人直接冲上去,扒开两人,一身胖肉强势挤开两人,还凑在两人的脸上观察了一下。
那因为袖子被卷上去露出白花花的肉,还有手背心一只手揪着一个人领子冒出来的青筋,此刻不上去跟着干一架都对不起这架势。
汴城一中的人可是听闻过教导主任的年轻事迹,那可是江北一带不折不扣的扛把子,就是打架打大的,搁那儿一站,虎背熊腰的,扎在北方的人堆里也尤为醒目,不说话,看着也吓人。
“能提起来吗?”
“怎么可能,你也不想想,老向握着谁的领子,那可是陆盛啊,老向怎么可能提得起陆盛。”
“啧,我问的是那个,我们班的新同学,你看他的口罩被打下来了,你们看,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很弱,等下,那就是新同学的长相?”
“惊了。”
“着实惊了。”
“过分帅气了,这不公平啊,理1已经有个陆盛称门面了,怎么又来一个转校生。”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人。
“去去去,你们理3理4的人怎么又凑过来了,自己清洁区打扫完了?”
“还没打扫完,但对于你们理1的智商,我们理3的人严重怀疑,是不是读书只会课本上死记硬背的东西,还是脑子只用在读书上,那明显的你们班的新同学和陆盛打架不分上下啊,怎么老向提不起陆盛就能提起你们班新同学了?”
“不分上下吗?”
“不分吧。”
“是分了,一会儿新同学上一会儿陆盛上的,但我感觉陆盛更胜一筹,看新同学外面的羽绒服被扒下来,露出的脖子都被陆盛给掐红了,而陆盛只受了新同学的几拳。”
理3理4的人看着理1的人又陷入了这种无聊的争论当中,气不过道:“我们刚才在侮辱你们的智商,你们理1人听不出来,不应该扯着红脖子跟我们理论吗。”
理1 的:“哦,缺什么争什么,相比于我们班的热闹,你们那儿不逞多让。”
理3的顺着理1的视线看过去,教导主任这边训了几句打架的,然后又冲到理3的阵营,指着一群学生怒骂。
而且被卷起袖子的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边没看到老向把理1的陆盛和新同学的提起来,那边理3的一个同学已经悬在了空中。
“扫出来的雪让你们堆在这儿的?篮球架给你们这么用的?”
绿色的油漆篮球架下,雪堆的极高,理3的男生从体育馆拿了几个篮球,直接踩在雪堆上,开始他们的扣篮,在老向下来之前,吆喝声,鼓掌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