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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势危急,须弥不得已,只得先带族人撤离。他原本也是要回来等候陈川的,只想着过些时日再劝一劝倔强的少年。
    云乔以为,陈川已死,每日过得浑浑噩噩,时常远眺雪山,自言自语。
    他总还沉浸在过往里,朦胧想着摩罗城未破时,父亲大人尚在,阿枞哥哥仍对自己呵护备至。
    寂静山谷中,忽有脚步声纷至沓来。
    云乔眉宇微蹙,警觉地回身望去。在看见陈川的刹那,他的眼里竟有笑意,却像是星火,转瞬熄灭。
    云乔从没有想过,雪山容晦大神竟能放过叛逆者。但看见陈川能安然归来,他心中的确有一丝欣喜。
    “是你们合力脱困?”他看见,陈川身后还有司烜、巫燧。
    答案显而易见,陈川驻足,与少年遥遥相望:“云乔,我有事情要问你。”
    不待陈川问出口,云乔抢先说:“我恨你,所以想杀了你。”
    “那么,阿琥呢?”陈川看着年仅一十三岁的少年,怎样也无法将其与杀人凶手联想在一起,“他对你忠心不二,又关怀备至,你没有理由恨他。”
    云乔甚至没有羞愧,坦诚又坦然的模样近乎可恶:“因为他发现了我的秘密。”
    “你投入容晦麾下的秘密?”陈川说罢,忽而嗤笑,只觉得他可悲又可恨。
    “是啊,我不顾摩罗城之仇,不问先祖世仇,转投容晦大神座下,的确十分可笑。”云乔看着陈川,亦是自嘲地笑出声来,“可是阿枞哥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若是放在从前,或许陈川还会因此话而愧疚,但如今,心中只有恨铁不成钢:“云乔,你可晓得,你害死阿琥的事情,是容晦告诉我的?”
    “什么?!”云乔大惊失色,“不可能!”
    陈川叹息,哀其不争:“容晦将幻景送到我的眼前,让我亲眼看见,是你杀了阿琥。”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云乔不敢置信地空瞪着双眼,“我分明已经发誓效忠。”
    巫燧蓦然启唇,说出冷如寒冰的现实:“因为对于容晦来说,我们都是玩物。”
    “在他眼里,我们的爱恨情仇都是一出戏。当他觉得这出戏无趣的时候,就透露些许内情,得到他所期待的剧情。”
    “对他来说,忠诚并没有那么重要。”
    陈川听得巫燧所言,蓦然沉思——容晦透露梵笙之死的真相,大抵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这场为时百年的大戏落幕在即,容晦甚至已经猜到结局,所以才透露隐情,好让事情更加“有趣”。
    巫燧更在意金晶天寒石的下落,与云乔喝问道:“天寒石在何处?”
    云乔用眸光一一扫过那三人,含笑说道:“天你们这些联手封禁过天寒石的人,大限都快到了。”
    “容晦大神什么都知道,哪怕你们逃到雪域的最远的边界,也逃不出他的法眼。”
    听得此话,陈川心中不禁一阵接一阵发寒。他本也以为,容晦最多知晓雪山周遭的事情。如果雪域的一切尽在容晦眼底,那么一切反抗都毫无意义。
    但更令陈川怒不可遏的,是云乔执迷不悟:“事到如今,你还口口声声敬称他为‘容晦大神’?”
    “你破坏银戎城法阵,害死阿琥嫁祸司烜,背叛摩罗城,大节小义皆已不存,难道一点点悔意都没有吗?”
    说话之间,云乔摊开掌心,顿见寒冰之气:“我已得到冰寒印,得到神力,为什么还要后悔?”
    “现如今,哪怕是阿枞哥哥你,也不能轻易置我于死地。”
    “我不是你的阿枞哥哥!”陈川只觉得气血上涌,怒火中烧,怒喝道,“你的阿枞哥哥早已死在战场,而我,也不愿多你这么一个不自重、不知礼义的弟弟。”
    云乔听出言下深意,心头隐约感知不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死在战场?”
    陈川启唇之前,司烜先一步回答:“真相是云杉早已死在战场,回到摩罗城中的人,名叫‘陈川’。”
    真相对云乔来说兴许太过残忍,陈川说不出口,司烜已经习惯做“恶人”。
    “我不懂……”云乔迷惑了许久,才渐趋回归神来,“难道是借尸还魂?”
    司烜应话:“也可以这么说。”
    他忽然指向司烜,如一头发怒地小兽般怒吼:“你为了自己的仆从活命,让他在我阿枞哥哥身上还魂?”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你们回到摩罗城,为的就是我族至宝摩罗金刀。”
    “你们这群骗子!”
    云乔似已肝肠寸断,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掌心施咒,直朝陈川奔去:“既然你不是我的阿枞哥哥,就该死!”
    陈川只避闪,不出招,不出三五回,便已擒住云乔:“只要你说出金晶天寒石的下落,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云乔跌坐在地上,吃吃地笑:“天寒石已经回到容晦大神手中,你不是很想扮演救世主吗,大可以去夺。”
    “不可饶恕!”
    巫燧拂袖之间,已将云乔掀翻在地。
    云乔也不再是从前唯唯诺诺的孩子,纵使此刻肋骨已根根断裂,仍狠狠瞪着巫燧:“你的银戎城还好吗?”
    巫燧心下一惊,隐隐担忧起来:“什么意思?”
    云乔朝他吐出一口鲜血,笑而不语,模样近乎疯癫。巫燧箍住他的脖颈,猛然收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