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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畹的父母闹了一会儿便又陷入了疲惫,互相搀扶着走到长廊尽头,闷闷地哭。长生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和房门下的一些血光,语气无比沉重:“刚才你们也听见了,除了王畹,外面还有三十多个人失踪。事态正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凶手的确是我们放跑的,这因果我们已经沾上了。王畹出事的时候,我的修为忽然上不去了,不把这因果了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垂下头,看向自己虚软无力的双手,心中一片悲凉。现在他的修为几近全无,已经是一个废人。
长真颤声道:“师兄,我也一样,我的丹田好像出了问题,没法运转了。”丹田不转,灵气不通,灵气不通,修为也就永远不会再恢复。
长生脸上的肌肉微微颤了颤,然后无声地看向师弟、师妹。
林念恩渐渐回过神来,在丹田里内视一番,脸色陡然一变。不用问,他的修为也出了问题。
林念慈也默默感受了一番,嘴巴还未张开眼泪就先一串串地落了下来。别人无法恢复修为还可以当个普通人,而她却要顶着这张过早衰老的脸活下去。对于一个曾经花容月貌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惩罚。
长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语带怜惜和果决:“别担心,师兄会想办法。”
林念慈点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厉害。
几人正互相安慰着,阎部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口气非常强硬。长生心里浮上不祥的预感,正想问清楚情况,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这就是不允许拒绝的意思。
长生想让师弟师妹留在医院,自己过去看看,却遭到了拒绝。无奈之下他只好带上三人匆忙赶往幸福广场。在路上的时候,他设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况,又制定了相应的解决办法,然而抵达了现场,看见了那惨绝人寰的场景,他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有多贫乏。
他的眼前是一片尸山血海,他的脑子里是一阵丧钟轰鸣,他刚走到广场的边缘,膝盖就重重磕在了地上。原来恐惧到极点的时候,人真的会下意识地跪倒,不是为了求饶或忏悔,是纯粹的腿软。
他在玄门也算得上是一号叱咤风云的人物,抓住的厉鬼数不胜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恍惚中,他竟觉得自己一脚踏入了地狱。眼前全是血,一片片,一滩滩,深得可以没过脚踝。把如此大的一座广场用鲜血浇灌,那得是多少条人命填在里面?
长生简直不敢想。
跟在他身后的长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前方,口里哆哆嗦嗦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怎,怎么会,会这样?”
林念慈和林念恩已经吓傻了,身体还站在原地,灵魂却想逃离这个可怕的炼狱。
阎部长踩着一地血水走过来,厉声道:“长生道长,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擅作主张造成的后果!你们之前不是说一个人要救,一百个人也要救吗?那好,我给你们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你们把那个什么八卦阵教给梵老师,让他把其余的人救出来。这里的尸体还不是全部,我们粗略估算了一下,至少还有十七八个女性被关在马游的空间里。这还只是接到报警之后统计出来的数据,没被发现从而没有报警记录的失踪者还不知道有多少个!长生道长,这次你总不能视而不见了吧?”
长生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阎部长,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我给我师父打个电话。”
他四肢并用地爬起来,躲到一旁打电话,先问了师祖的情况,得知他老人家还在闭关,便把眼下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那头毫不犹豫地拒绝,并勒令道:“你把电话给阎部长,我来跟他谈。”
阎部长与知非道长打过几次交道,对他颇有好感,在记忆中,这位道长一直是个心怀仁慈、济弱扶倾的好人,常常把拯救苍生挂在嘴边。如今就有一件堪比拯救苍生的事,他不可能不同意。
阎部长满以为长生等人拒绝交出阵法是小辈不懂事,亦或做不了主,并不是心硬如铁,却没料知非道长也在电话里果断说道:“阵法我们不会传给外人,阎部长,你不用逼迫我的徒弟,我们天水派的规矩传了几千年,不会变。”
阎部长差点咬碎满口的牙,厉声道:“我把摄像头打开,先让你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再来和我说话!”
知非道长的态度很坚决:“我徒弟已经说了,我不必看也知道那是什么场景。”
“那你们为什么不救人?你们道协是吃屎的吗?”阎部长恨不得把这个老头子从电话里拽出来,逼问出阵法的画法。他其实早就把长生和长真画阵时的视频交给了梵老师,但梵老师说阵法除了明线还有无数条比头发丝还细的暗线,明暗交替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法阵,光用眼睛看是无法学会的,必须得请人手把手地教。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再与长生这些人打交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天水派已经上了政府的黑名单,这次事情过去,上头肯定要打压他们。
知非道长察觉到阎部长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立刻转变话锋:“祸是我们天水派闯下的,我们自己会收拾干净。那阵法我们不会教给外人,但我们会另外派遣弟子去启动阵法救人。他们很快就到,阎部长,你可以随意差遣他们。”
阎部长紧绷的脸这才略微松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