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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收集到这样一件拍品, 苏振荣也是花费了大力气,所以把它放置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又派遣了很多安保人员在附近巡逻, 让他们不错眼地盯着。
是以, 当梵伽罗让他把这幅画挂到别处, 还预言它有可能被损毁时,苏振荣是打死也不相信的。但他头再铁也架不住梵伽罗的口铁, 这不, 那预言才刚放出去没多久, 热气都还没消散, 《松风听琴图》就已惨遭厄运。
听见工作人员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苏振荣是不敢相信的,几位专家也都露出一副“你是在开玩笑吗”的怀疑表情。
工作人员急得眼睛都红了, 哆哆嗦嗦地说道:“苏总,您先过去看看吧,我路上跟您细说。”
“走!”苏振荣站起来的时候动作太过猛烈,以至于脑袋眩晕了几秒,眼睛里一片白花花的,差点跌倒。他掌住工作人员的手,踉跄着朝书画厅跑去。
几位专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连忙跟上。
一行人还未跨进书画厅就听见了一阵吵嚷声和儿童撕心裂肺的啼哭,间或夹杂着“你们不要太过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孩子不懂事”等推托之词。进去之后几人才弄清楚真相,脑袋又是一阵发晕。
这事说来也邪乎。
苏振荣布置的书画厅是可以让前来参加拍卖的宾客自由参观的,近距离欣赏一下自己心仪的拍品,待会儿叫价的时候心里也更有底。这样的安排可以说很贴心,而且各项安保措施也布置得很严密。
坏就坏在苏振荣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参加拍卖的宾客是可以携带家眷的,于是其中一名宾客就把自己五岁的儿子带来了,进入大厅后看得太沉迷,忘了照管好孩子,竟叫他胡乱闯到了那幅《松风听琴图》前。
厅里的保安只管盯紧成年宾客,唯恐其中混杂可疑人物,对一个小孩子并不怎么防备。哪料那孩子的运动神经非常发达,起初还站得远远地观望,不知道忽然发了什么疯,竟像牛犊子一般冲上去,三两下把画给撕了,撕完还踩了几脚。
当时就有保安发现了孩子的异常,只可惜站得太远,再要冲上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能受邀前来参加拍卖会,孩子的父亲也有几分资产,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千万买一幅画的巨贾。他原本还口口声声说会赔偿,待看清画作的标价,顿时就改口了,这会儿正与保安纠缠。
走进大厅,看见被撕成两半,还印满了脚印的价值连城的古画,苏振荣的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这幅画并不是拍卖行的资产,是一位国际知名的收藏家委托他们进行拍卖的,眼下出了这档事,他们还得给那位收藏家一个交代。
赔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幅画的价值根本不在于它能卖多少钱,而在于它是华夏文明的传承之物,是美的凝聚,是古人智慧的结晶,是世上唯此一件不可复制的独特。它若是毁了,那便是彻彻底底毁了,无论花多少钱都弥补不了。
苏振荣也是一个格外爱惜字画的人,看见这一幕,泪水就下来了,想起那位收藏家比自己更宝贝这件拍品,起初死活不愿寄卖,还是自己使了一些手段才勉强同意的,如今他又怎么向人家交代?
这件事闹开了,倾城春秋拍卖行的信誉会一落千丈,今后恐怕再难在这个领域里立足。
苏振荣越想脑子越乱,走过去推开那对纠缠不休的父子,嗓音嘶哑地喊道:“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我不管你的孩子多少岁,懂不懂事,这幅画是你们损毁的,你们就必须承担责任!我懒得跟你们废话,报了警,我们上法庭直接打官司,看看法院怎么判。”
展厅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取证非常容易。那位家长也知道自己理亏,打官司百分百会输,这才不闹了,只是搂着孩子一个劲儿地求情。
苏振荣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眼珠血红地看着那幅画,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梵老师的预言——你们把这幅画挂到最高处去……你们只管挪动就是,如果拍卖会结束后,这幅图能够完好无缺地保存下来,我绝口不提看青铜龟的事。
如果当时他没有不以为然或刚愎自用,而是马上听取了梵老师的意见,把这幅画挪到最高处,如今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吧?梵老师曾经发布的那些预言他在网上也是见过的,一条条,一例例,全都得到了验证。只可惜事情没发生在他头上,他不了解其中的厉害,竟然也犯了与那些蠢货一样的错误,把梵老师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
这件事,上头肯定是要追责的,而他作为这次活动的承办人,最好的结果是被辞退,最坏的结果恐怕还得承担一部分赔偿款。他一个草根,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的地位,哪来那么多钱赔偿?车贷、房贷、孩子学费,今后又该怎么还?
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相互关联的,往往一个风波骤起,引来的会是一大堆麻烦。苏振荣越想越心慌,越心慌就越懊悔,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竟当场掉了眼泪。
没能保护好古画的众保安也心生惶然、惴惴不安。
那对父子则更为惊惧,如今已抱成一团缩到角落里去了。
这件事原本与几位专家无关,但他们此刻的面色却比苏振荣还难看,只因梵伽罗已经说了,这幅画若是能够保全,他就绝口不提青铜龟的事。反之,这幅画若最终毁了,他之前提及的青铜龟有假的事,大概率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