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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没有想到, 殿试一事并不算完,帝君再次召见。
依旧是帝君书房。
只见帝君正专注的翻看着三十六位学子交上来的策论, 对沈默的到来没有给一星半点的反应。
沈默习以为常的站在原地, 每一次帝君召见都会先将他晾在一旁许久, 也不知是为何,许是单纯的看他并不顺眼?
既然不顺眼又何必时常召见他?
又或者是怕沈默白拿月例不干事么。
沈默站在一边, 慢慢打量着帝君的书房, 看到帝君身后挂了一幅画, 应当是新画不久, 画上一白袍锦缎的小童正蹲在池塘边看池里的锦鲤,本该是一副孩童逗趣的画作,但奇怪的是画上的小童五官处一片空白, 帝君竟是画了人像,却不画五官就将其悬挂了起来。
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子生于启明一一二年七月初七,亡于启明一二零年三月二十九,终年八岁。”
画上的孩子竟然八岁就已经死了吗?
沈默竟是不自觉的看着画上的小孩子出了神,直到帝君出声打断他的愣神,“去把陈珩之殿试前中毒之事查清楚。”
沈默收回思绪,有些微的诧异,他本以为帝君并不会管这等事,最大的可能是视而不见,却没想到帝君不仅要管,还将此事交给了他去调查。
见沈默不出声,帝君战终于从策论中抬头,目光犀利的看向沈默说道:“黑令的用处你应当已经知晓,本君给了你权利,你就要学会如何利用它,此事你不用管牵扯多广,只需将牵扯其中的名单呈予本君便可。”
在帝君的逼视下,沈默不得不下跪应允:“是……我……下官领旨。”
“退下吧。”
“是。”
出了帝君书房,沈默便直奔学子堂而去。
如今三十六名考生仍旧待在学子堂里,他们会一直待到七日后放榜,届时,便会由帝君亲自赐下官职俸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三十六人,应当都会谋得一官半职,区别只是其官职大小,或是地区分配而已,当然,没有人会想离开九重,但这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
还没到学子堂,沈默便听到了热闹的叫嚷嬉戏声,果然一群年纪相仿的青年人住在一起,就是会热闹很多,这倒显得沈默这个明明十六岁看起来却分外老成的小国师有些格格不入起来。
此次沈默是独自前来,但是殿试之时,三十六位学子皆是在殿门口向沈默行过礼仪才进去的,所以并没有人不认识他,他前一刻一脚迈进学子堂,下一刻学子堂内的嬉戏打闹声便立刻消失无踪。
抬眼看去,学子堂花园内几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正飞速站好,纷纷局促的看着沈默,这几人只是三十六人里看起来比较活泼心大的几个,更有许多其他的学子都安静的待在了自己厢房内,不曾出来。
沈默也没有与他们攀谈、交流的心思,只冷声问道:“可知学子陈珩之在何处?”
一听沈默要找陈珩之,几个人立刻七嘴八舌的给沈默指路,更有年纪小点的想要给沈默带路,立刻被沈默制止了。
冲着他们指的方向,沈默穿过几人走了过去,在拐角前,他回头看了眼,那几人已经恢复了玩闹,却有一人在他看过去时没来得及收回脸上隐约带有几分嫉妒的表情。
沈默扬眉,随即走过转角,是了,他如今的身份拿出来十分唬人,战天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用这样的身份去找陈珩之,免不了有些人心里会多想。
在经历了几次变化莫测、最终都以生命为代价的案件后,沈默也慢慢学会了一些揣摩人心方式。
学子堂很宽敞,内有单独厢房五十余间,住下这三十六位学子后仍旧绰绰有余。
此时陈珩之的房门紧闭,内里一点动静也无,当然,四周多了这种房门紧闭的厢房,不知躲在里面的学子到底在干些什么。
想了想,沈默干脆走上前去抬手叩门。
“陈珩之可在?”
沈默话音刚落,眼前房门已经开了,身量与沈默差不多的陈珩之在看到沈默后面色有些惊喜,立刻让开身体请沈默进去。
“国师大人?您怎么来了!快快有请。”
沈默毫不客气,直接略过陈珩之走了进去,室内十分简洁,就是个卧榻和桌案,再无多余物品。
而此时那桌案上正零散的摆着许多书籍,大多是翻开的,一旁摊开的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人竟是在殿试后还这么努力的看书温习。
陈珩之见沈默一进来就坐在了唯一的椅子上,有些局促的问道:“国师大人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沈默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看了眼面前已经恢复正常的圆脸少年,问道:“殿试当日,你出了何事?”
听到此句,陈珩之白面团子似的脸有些泛红,似是极难为情,说道:“珩之、珩之初来九重,学子堂菜色又极为丰盛,珩之贪嘴,忍不住就在殿试前吃多了,可能是肠肚一时适应不了太多油腻,便……便闹了肚子,此事、此事还未感谢国师大人,若不是国人大人派人来寻我,我怕是就要错过这场殿试了!”
沈默听陈珩之一会自称“我”、一会又自称珩之,有些脑晕,不想多听他那些累赘的谢辞,便挥了挥手打断他,问道:“你乃关泉当地有名的玉器商贾之子,虽关泉比不得九重,也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商贾之子尚且不至于因为学子堂的一些吃食便贪嘴至此,在我面前,你还是不要讲假话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