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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把着小女孩的侍卫被此等诡异的情景惊骇到,纷纷松开手后退,小女孩躺倒在地上,保持着诡异的微笑慢慢失去了呼吸。
    沈默觉得胸口窒息,他努力的深吸,保持冷静:“尧族……到底要做什么……一定要所有人都死绝了才罢休吗?”
    宿源欢站在沈默身后,低垂的眼睑挡住了一切神情。
    一夜折磨好不容易结束了,第二日天亮,仅剩的几十户人家走出门来,看着眼前的人间惨状纷纷抱头痛哭,那也许就是他们的未来,许是明天,许是后天,所有人都逃不了,逃不了!
    除了执法堂,这些百姓已经拒绝继续搬运尸体,他们目光惊慌,缩在角落,喃喃自语,濒临崩溃。
    有一二不谙世事的小儿被长辈抱在怀里,不明所以的嘻嘻哈哈,一时耳边哭闹声、嬉笑声不绝,这些人就算不死,也快疯了,被逼疯的。
    然而短暂的白日甚至还未让人们缓口气来,再一次的自相残杀开始了,这一次,还未等到夜幕降临,不过是黄昏,所有人都疯了。
    除了沈默和宿源欢,就连执法堂仅剩的侍卫们也疯了。
    他们残害完家人便冲出了家门,冲上街去,见人就打,不到一方死绝决不罢休,直到一方死了,就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榆溪城内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沈默抽了一把侍卫的宽刀,紧紧跟着宿源欢往外走,边走边堤防着不知哪里便会突然冒出来袭击人的百姓们。
    宿源欢一刀砍飞扑上来的一名发疯的侍卫,“如今不出去便是死,我们不如试一试,反正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沈默点头,紧随其后。
    二人一路艰难的往榆溪城城门赶去,路上惊险重重,如若没有宿源欢,沈默怕是早就命丧在此。
    终于到了城门,却见城门大开,几个发疯的人在城门附近追赶扑杀,而城门外,正有今日一早大批往城外跑去的百姓又跑了回来,没有意外的,他们各个也已经发疯。
    这便是前后的路都被阻拦了。
    宿源欢抓过沈默一提气便上了城墙,挥倒砍断所有的墙梯,回头看着沈默认真说道:“我带着你前进危险重重,我并无把握能一直保你性命,如今这些平民百姓无法上来这城墙,我独自去城外探探,如若我运气好能活着回到九重,便会立刻带人回来救你,若是我死在了路上……”
    余下的话宿源欢没有再说,他只是又看了一眼沈默,随即转身飞掠而去,一落在城墙下,飞身砍死几个近身的发疯百姓,便飞快向城外九重的方向掠去。
    沈默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上,看着墙里墙外皆是状若疯癫、自相残杀的榆溪城百姓,看着到处飞溅的血液、断裂的肢体,背靠着墙,慢慢坐到了地上。
    此时他握着豪素,抱紧自己的膝盖,虽眼睛看不到了那些人间惨景,耳朵却是堵不住的,不时传来的哀嚎、怒骂、惨叫一直没有停下过。
    沈默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之慢,从黄昏到黑夜,居然过了这么久。
    终于黑夜来临,四周的光线黯淡下去,夜里寒凉,沈默浑身冰冷,四周的嚎叫还未停下,而几个时辰过去了,宿源欢并未回来。
    沈默把头埋在膝盖里,告诉自己,就算宿源欢能够顺利回到九重,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也要一天。他只要再撑过这一夜,在撑过这一夜就好了。
    尧族之人,屠杀这数万平民百姓,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里的嘶吼、叫喊一刻不停,慢慢的沈默累极,背部伤口隐隐作痛,竟然就那么昏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突然耳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影真举着宽刀正对着他,沈默立刻就地滚开,那刀尖擦着耳边划过,差一点就要削下他的一只耳朵。
    借着黯淡的月光,他隐约看到眼前的黑影身量一般,拿着宽刀,宽刀一闪,倒映了一道月光在他的脸上,沈默便看清了那张他近几日常见的一张属于执法堂侍卫的脸,此时那脸上狰狞一片,布满血迹,他心下大惊,爬起来不断后退。
    他怎么就忘了,执法堂的人会武!
    哪怕疯了,可武功还在!上来这城墙并不难!
    他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宽刀,堪堪接住那侍卫砍来的一刀,只觉得握刀的虎口被大力震的发麻。
    好在那侍卫如今已经疯了,只屠杀戮,挥刀毫无章法,才能让沈默堪堪有应对的能力,但硬接了几刀后,他虎口已经被震裂,手心湿漉漉一片鲜血,已经是强弩之末。
    终于在侍卫又一刀砍来,沈默刀身挥偏,想到只能硬挨这一刀时,那侍卫便被人飞身一脚踢到了城墙外,随即一声呼喊传来:“大人!你有没有事?”
    沈默浑身紧绷,双手一起握着宽刀后退,厉声问道:“谁?”
    来人高高举起了双手,喊道:“大人!是我!清意!大人请放心!我并没有疯!”
    清意?
    沈默想到那个自从牟德镇分开后就不曾出现过的侍卫,不敢放松警惕,但并未再阻止那人的靠近。
    直到那个举着双手的人走近,沈默才隐约看清他的脸,的确是那个侍卫,只见此人神情并不扭曲,似乎当真没疯。
    他终于稍微松了口气,刚要放下手中的刀,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墙边翻上来,竟是刚刚被清意一脚踢出城墙外的侍卫,原来他刚才并没有掉下去,而是伸手扣住了城墙边,如今又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