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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怪物端得凶戾可怕,萧少主又是伤势未愈,甫照面竟被她险些撕开了肩头,伤势虽不严重,伤口却带毒,若非凤少主用乙木妙法拔毒生肌,怕是他整个肩膀都要烂掉了。”
暮残声面色微沉,萧傲笙的本事他很清楚,哪怕身上负伤,等闲之辈也不可能伤他分毫,又听是个古怪的小姑娘,心下不禁生疑:“伤他之人可带回来了?”
“当然,萧少主亲手将她逮住,拿镇灵符锁住,正关在铁笼里头呢。”阿灵撇撇嘴,“她看起来十二三岁,一身的魔气,又只知道吱哇乱叫,跟疯狗一样。有脾气暴躁的师兄本想杀她为同门报仇,却被萧少主拦住,说人不是她杀的。”
萧傲笙虽然目睹了这小姑娘的可怖行径,又被她所伤,到底不是会被冲动掩盖理智的人。在制伏这小姑娘后,他仔细检查了那名弟子的尸体,发现对方死因是被人活挖丹田,脖颈和心口的咬伤都是死后才造成的,说明这姑娘不是真凶。
暮残声越听越不对劲,掀开被褥下了床榻:“带我去看看她。”
出了屋子,暮残声才发觉现在已经是后晌,大街小巷都是关门闭户,家家门外窗前都画着驱邪符箓,不时有几个修士匆匆来往,擦肩而过时俱带起一阵药香。
穹顶的血光已经散去,变成一片灰沉沉的颜色,看得人心头阴郁。暮残声攥了攥拳,跟上了阿灵的脚步。
那小姑娘被关在一元观的前院,由一名执剑弟子看守着。暮残声刚一踏入,就看到一只半人高的铁笼被放在地上,里头有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抱腿蜷曲,身上不知被谁胡乱裹了件布衣,满头乱蓬蓬的黑发披散着,乍看就像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可是她一抬起头,露出那双澄澈明亮的黑眸,就再也没有谁觉得她脏丑不堪。
她五官精致,有一双黑亮剔透的猫儿眼,眼珠边缘是一圈隐约的血红色,给原本干净的眼神添上几分妖异诡美,偏偏她的神情太懵懂,茫然得好像一片白雪,形成了奇妙又鲜明的对比。
暮残声见了她,脑中就自动闪过优昙幻境里的一幕幕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转瞬即逝的娇小身影上,喃喃道:“白……夭?”
这两个字好似什么神秘的咒令,原本还在安静啃手指的小姑娘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稚嫩的嘶吼,猛地朝暮残声扑了过来。然而笼子上有镇灵符,她的手刚碰到栅栏就被弹开,同时额头和双肩同时炸开清光,伴随着一声惨叫,小姑娘趴在地上浑身颤抖,隐约可见符纹在她身上游走。
“老实点,别乱动!”执剑弟子呵斥一声,见她还不老实,他抬手就拍了下铁笼,白色雷光从镇灵符上散发出来,结成密网罩住铁笼,奈何这小姑娘不知道是没长脑子还是不知疼,竟然又不管不顾地爬起来,手掌被雷光劈得焦黑,仍一边嘶嘶抽气,一边眼巴巴地望着暮残声。
阿灵看得有些愣怔,狐疑地转头:“你……认识她?”
暮残声凝眉不语,他走上前去向铁笼伸出手,不等执剑弟子阻止,小姑娘已经费力地从栅栏缝隙里挤出一只手来,紧紧攥住了他一根手指。
一瞬间,熟悉的魔气如蛛丝般攀爬过来,暮残声在不久前还与魔胎数次交手,现在怎么会认不出来?他脸色更沉,反手将那只稚嫩的手掌攥在掌心,渡过去一股妖力细细查探,这小姑娘竟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任由他的妖力穿梭过经脉内府。
这的确是那个被姬幽炼化的魔胎。
这也是昙谷辛氏最后一个嫡血,是他在优昙幻境里亲手抱起的白夭。
暮残声以为她随着辛氏宿命的终结归于尘土,转世去寻新的人生,却没料到辛氏历代宗亲残魂虽然解脱,这个没能顺利出生的孩子仍被困在这里,魂魄与魔胎之身融为一体,已与魔族无异,只能孤独迷茫地留在这世间,等待被天诛人灭的那天。
执剑弟子见他态度有异,忍不住提醒道:“这位前辈,难道您认识这小魔物?”
“嗯。”暮残声抬头,“她怎么样?”
“她吃了风师弟的肉,又伤了萧少主!”执剑弟子难掩愤慨,“昨晚萧少主把她抓回来,谁敢靠近都要被她伤到,这小魔物阴毒得厉害,已经伤了两位负责看守的同门。”
暮残声眯了眯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扯着满头雾水的阿灵走了。
背后传来一声低促的呜咽,像是被抛弃的小猫在哀叫,暮残声刚跨过门槛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等到他们走出一条街,阿灵终于憋不住了:“你真认识那小怪物?”
“她不是小怪物。”暮残声叹了口气,“她是辛陆氏的女儿,那个被姬幽炼化的魔胎。”
“魔……”阿灵话没说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魔胎带给她的恐惧太深,阿灵怎么都忘不了那个血夜,然而她想不通魔胎为何会变成这样,除了一身魔气,简直再也找不到任何与之前的共通之处。
暮残声加快脚步:“说来话长,我们先去找人。”
阿灵被他带得一趔趄,慌忙问道:“怎、怎么了?”
“你忘了吗?魔胎是跟姬幽一同逃走的,如今她在这里,姬幽又在何处?”暮残声目光微冷,“纵然魔罗优昙花枯萎,魔胎对姬幽也大有用处,现在却被丢弃在山林里。我刚刚查探过她经脉,完全找不到姬幽的灵力痕迹,说明她们之间的联系已经彻底断绝,你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