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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有个灵族的朋友,他说那叛徒本是咱们西绝境的破魔令执法者,没成想自甘堕落与魔族为伍,在北极之巅大乱时使计将白虎法印融入体内,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若非他占据白虎法印,本该死个痛快,而不是在炼妖炉里受折磨。”
“你是说那叛徒还没死?”
“白虎法印那么玄乎的东西,谁说得准呢?反正只有他被炼化了,白虎法印才能够被灵族收回去,我看那魔族打的也是这般主意呢。”
“在理在理,区区一个叛徒死便死了,哪有白虎法印重要?不过,此番炼妖炉突然熄灭,若真是魔族干的,岂不是说法印也……”
在场所有酒客脸色都变了,他们之中种族混杂,却都有着身在玄罗这一立场,谁都不想看到魔族势大。
一时间,众人没了喝酒的兴致,连说话声都变小了,老板眼见气氛变得沉闷,赶紧打圆场道:“各位不必害怕!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呢,咱们莫要在这里自个儿吓唬,别说法印到底在谁手里,就算魔族当真卷土重来,神明和三宝师难道会坐视不管吗?”
老板娘亦向酒娘们使了个眼色,见机道:“时辰不早了,各位客官不如先回房中休憩,咱们很快就送上热水,好生解乏呢。”
酒客们本也不喜这沉重气氛,便顺水推舟地散去了,各自上楼回房,老板娘亲自带人去后院烧水,拥挤的大堂再度空荡下来,老板虚虚抹了把汗,回头看到琴师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桌上留有银钱。
“这……”老板看了眼纹丝未动的门窗,刚才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晓得这琴师如何离开,寒意便又升了起来,一时间连银钱都不敢去收。
“我是在哪里见过他呢?”老板喃喃自语,越是回想琴师的容貌越觉得熟悉,如此搜肠刮肚了一阵,他猛地一拍脑袋,急匆匆地跑向了后院,不顾妻女疑惑的呼喊,直接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翻箱倒柜好一阵才找出了一个木盒。
盒子里有一尊巴掌大的石雕,刻着一个长发如瀑的抱琴男子,眉目俊美,栩栩如生,连眼角唇畔挑起的弧度都雕刻精致,神态活灵活现,分明就是那个琴师的模样!
“当家的,你这是……”老板娘不放心地跟了过来,看到他拿着石雕发呆,思及刚才那人也变了脸色,“这……这就是刚刚那个……”
这石雕是七天前一个客人留下的,当时大雪初至,家里那些还没化形的小狐狸们纷纷跑跳出去,在山下跑跳叫嚷时引发了雪崩,差点被积雪活活压死,幸亏有一个白发赤眸的男子出手,将它们拎着尾巴抓了回来。
那白发男子不晓得从那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看着竟似有些失魂模样,懵懂得像个孩子,老板夫妻感他救了子嗣,甘愿收留他在店里长住,结果对方只住了一个晚上,天没亮就走了,只在屋子里留下了这尊石雕。
老板活了三百年,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却也看过不少往来商旅,这石雕起手还颇为粗糙,越是往后越显精细,分明是雕刻者在这过程中慢慢想起了什么。
倘若有一人忘了万物所有,唯独记得另一个人的模样,他之于他, 大抵就是仅剩的世界了。
老板握紧石雕冲了出去,想要追上那个琴师,可是茫茫风雪之中,连脚印都早已被掩盖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条件
苍茫海上,天水俱暗。
往日里波澜壮阔的大海现在平如镜面,越是靠近中央海岛的水域越是寒冷死寂,鱼虾争先恐后地逃离这里,岛屿赤地皆被落雪覆盖,远远望去犹如一座冰山,谁也想不到在七日前它还是座满目焦土的天然熔炉。
“炼妖炉中蕴藏的火行灵力全都消失了,这里已经死了。”山顶上,妖皇玄凛收起感应灵脉的手掌,起身时神色变得异常凝重。
自打十年前有魔族来袭,导致守卫死伤惨重,玄凛退敌后干脆撤去人力,联合重玄宫布下重重机关阵法,只要走错任何一步环节就会牵动全局生变,同时将讯息传递给重玄宫和不夜妖都,以大能修士的神通足以在瞬息间跨越千里及时赶到。
“阵法没有被破坏。”站在一旁的重玄宫弟子赫然是北斗,相较十年前,他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更显沉稳冷静,一身气息内敛无锋,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正因为阵法没有被触发,我们才晚来这许多时候。”玄凛望着那漆黑如墨的火山口,“地脉还在,这座岛屿的灵力却都消失了,无怪阵法自动停止了运转。”
北斗沉默良久,忽然道:“晚辈动身之前,司天阁主曾为他占卜,可是星盘上一片晦暗,再找不到他的命星了。”
凡间生灵如天命棋子布设在世,祸福生死皆与命星天象相应,纵有大能者遮掩天机,也只能使星象黯淡,倘若有谁的命星消失不见,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星乃天地异数不为所容,二是这个命星的主人已经陨落了。
“陛下认为,他还活着吗?”
十年前暮残声被处极刑时,北斗尚且命悬一线,待他醒来已是四十九天之后,彼时木已成舟,再无可挽回了。
“经炼妖炉煅烧十年不休,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钢浇铁铸的神兵利器也该化为乌有了。”玄凛淡淡道,“不过,白虎法印乃是天下金行之极,我等未曾亲眼见证便不可妄下断论,眼下最为紧要之事当是找到白虎法印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