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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飞虹灵力尽废,武功尚在,她是战场上拼搏出来的杀神,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疯子,在撕破华贵表象之后,没有任何人可以束缚她,两把短刀在她手里,就像野兽捕食猎物的利爪,不放过任何机会从御崇钊身上撕扯血肉,护身法器的结界才敢触发,就在形成前被她劈碎本体!
    头发,刀刃,手足,甚至指甲……她身上所有东西,都是要命的武器。混元鼎不在手中,黑甲兵投鼠忌器,御崇钊竟然被她生生撕开一道血口,再深一分就可破膛!
    “该死!”眼中凶光一闪,御崇钊一剑挡住御飞虹,反手一掌直取阿妼,御飞云见状立刻以身庇护,却终是御飞虹更快一步,在间不容发之际变招旋身,双刀交错架住了御崇钊这一掌!
    与此同时,御崇钊手中利剑逆势斜斩,而她再无力回防也不能躲开,只来得及侧过身躯。
    “啊啊啊——”
    半截手臂当空抛起,一溜猩红飞溅在御飞云脸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嘶声道:“皇姊!”
    天圣都内,又一轮烟花恰好炸开升空,吞没了所有的呼喊。
    第一百五十章 残局
    火树银花歌笙曼,朱门寒舍夜相闻。
    皇后薨逝,本该以国丧等同,别说是万家灯火,一切喜乐之事都应暂停,红罗艳绮皆换缟素,金玉珠宝尽除己身,设筵哭奠,七日同悲。
    然而,周皇后母家勾结魔族、谋逆犯上,帝王念在结发夫妻之情,未曾废后除名,到底不能将她金井玉葬,又恰逢福节并至,天圣都急需一场盛典安抚连日来忐忑浮动的人心,周皇后薨逝的消息便被牢牢压制在宫城内,遗体安放于凤鸾宫冰室,留待周家谋逆案了结之后再行安葬。
    因此,对于皇城里的市井百姓们来说,这是一个可以尽情欢笑的不夜天。
    无论世家官贵,亦或工商农贩,此时都走出家门,呼朋唤友地在繁华街道上来去,灯影幢幢,烟花似锦,街头卖弄幻术的江湖艺人豪饮半坛,张口便吐出一道盛世霓虹。
    朝颜坊,天圣都里文人墨客们最爱流连的地方,它建立在一方城内水域上,有护城河支流从此经过,无数楼船舟舫与烟柳画桥纵横交错,构成了朝颜坊永远灵动活力的骨架,郎君在船头高歌吟唱,娘子于河畔放灯折花,它不是骨软魂酥的温柔乡,脂浓情媚却仍在这烟水粼粼中流淌,半点不逊于红粉风骚。
    花灯顺水漂流,叶惊弦坐在船首甲板上,身边还放着一支竹竿,倘若有郎君兴起勾了一盏,解开灯上字谜,就可拿着这花灯上岸一寻女郎芳踪,细说儿女心事。
    时人发乎情而止乎礼,如此做法不失为佳节风雅,可惜叶惊弦虽觉有趣,倒也没得沾花惹草的兴致,听得身后动静,笑道:“大狐狸,感觉如何?”
    背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明白的。”
    暮残声觉得自己整只狐都不大好,只想抄起竹竿一头咄过去,将这满肚子坏水的家伙丢下船喂鱼。
    早在当年前往寒魄城的时候,心魔就知道他有晕船之症,这不仅是陆生妖怪的天性,更因他幼时为了从猎人手下逃生,慌不择路掉进了冰窟窿里,好悬没被淹死。
    时至今日,暮残声经历过惊涛骇浪,也不怕什么洪水没顶,可晕船的毛病烙印在骨子里,一到这晃晃悠悠的船板上,就会本能地升起种晕眩酸软感。
    “这可是你说要一起看烟花的。”叶惊弦伸手一捞,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街市虽然热闹,却无甚新鲜光景,唯有人流喧嚣无比,倒不如泛舟河上,好生看一场水色天光。”
    暮残声对他翻了个白眼:“那不如去山顶上,别说是看烟花,摘星探月都可做得。”
    “山顶的确是好,可惜高处不胜寒。”叶惊弦递给他一壶酒,“有你在身边,我格外怕冷。”
    “……”暮残声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他不动声色地喝着酒,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尖却从头顶悄然冒了出来。
    叶惊弦伸手捏了捏,感叹道:“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脸皮薄的狐妖。”
    暮残声一把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把酒壶直接怼进他嘴里,恶声恶气地道:“聒噪,喝!”
    他们俩坐着一艘简简单单的小木舟,连个乌蓬和帘纱都没有,在丝竹笙歌的朝颜坊本该显得格格不入,却不知叶惊弦用了什么障眼法,他们能看到其他人物,而那些人无论在船头岸上都见不到这艘顺水漂流的木舟,所有无足轻重的声色喧嚣自发被风卷开,以至于满城狂歌醉舞,这艘小舟尚能闹中取静。
    随着叶惊弦缓缓按揉他头侧穴道,暮残声渐渐静下心来,他像一只餍足的大猫,乖乖躺在叶惊弦腿上,仰望着头顶的满天星火。
    修行五百年,这是他头一次能够这样尽情欣赏人间风物,以至于心神不由自主地放松,竟有了些许困意。
    “先前看到有灵巫队伍从岸上经过,想来皇宫夜宴已经开始了。”暮残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找话,他并不想就此睡去,辜负了良辰美景,更辜负了眼前人。
    “御飞云下令宫宴从简,只邀请了宗室成员和一些朝廷重臣,想来是在明辉楼开宴,适才第一支绽放的烟花就是从那里升起的。”叶惊弦唇角含笑,手指轻轻摩挲他的下巴,“周家一夕倾覆,少不得宗室与朝臣同气连枝,这场宫宴是为庆祝,也是为了敲打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