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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老爷子没有察觉到病房里氛围的异常,招呼着庄晏坐过来:“晏宴来啦?”
庄晏嗯了一声,点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闻夫人来这里干什么?”
闻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她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怀念庄晏刚刚到闻家的时候,有些羞涩地叫自己一声妈妈,她没有珍惜过,而时间也不会倒流,给她重来的机会。
“闻夫人过来跟我聊了聊你小时候的事情。”庄老爷子笑呵呵地说。
庄晏哦了一声,态度已经冷淡,“闻夫人该回去了吧。”
闻夫人啊了一声,站起身来,捂着嘴从病房里走出去,庄老爷子看出这庄晏和闻夫人间的关系有些不正常,便没有开口。
庄晏本来不想出去的,结果被庄老爷子推了一把,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送送闻夫人。
“对不起,对不起……”闻夫人一看到庄晏,眼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掉落在地上。
庄晏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皱皱的一团,她整日将他抱在怀里,连闻先生都会吃醋,可是她不小心弄丢了他,她以为她后来找到了他,所以对他多加疼爱。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错的。
她听了庄老爷子说了庄晏小时候的事,才知道他曾吃过那么那么多的苦,他原本……原本应该在自己的身边无忧无虑地长大的。
闻夫人的道歉对庄晏来说没有用了,他出来一是因为庄老爷子,二则是他有个问题想要问闻夫人,他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他问:“闻宇舜是我爷爷的孙子吗?”
“我……我不知道,”闻夫人怕庄晏会失望,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是吧。”
庄晏哦了一声,有时间的话他会跟庄老爷子说说这件事。
要分别的时候,闻夫人深深地望了庄晏,好像要永远把他记在心里,她道歉说:“对不起,你原本……应该在闻家,不用受那些苦的。”
庄晏看了闻夫人一眼,垂下眸子,轻轻说道:“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在闻家长大。”
闻夫人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能给你。”闻夫人想要在离开之前,对这个她从来没有当做是自己的孩子的孩子一点微小的补偿。
“不需要了,”庄晏这样说道,“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闻夫人强忍着没有让眼泪了落下去,看着庄晏在自己的视线中转过身,逐渐消失。
现在平海市里的很多人都知道闻先生的这两个儿子都是替别人养的,而且他们还曾经试图要绑架秦先生,一时间原本有些要考虑与闻家的小公司都生了退却的心思。
这回闻家可是彻彻底底得罪秦先生了,别管亲不亲生,至少他们在干出这事的时候都是姓闻的。
眼看着公司的股票下滑得越来越厉害,再不找到解决的办法,他们闻家就该申请破产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闻家就要倒下了。
闻先生将最后的希望寄予到庄晏的身上,他想去找庄晏让他在秦先生面前说几句话,却被闻夫人拉住:“别去找他了,别去了。”
“卉仙?”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闻夫人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他们欠庄晏的太多太多,她前半生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现在就让她做最后一件答应他的事,不去打扰他。
她已经几天晚上都没有睡好了,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被一个酒鬼摁在角落里暴打,他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妈妈,可是她从来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从来没有。
她后悔了,上天明明给过她好几次重新找回他的机会,是她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闻先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这样的话,闻家的败局就真的定了下来,再无挽回的可能。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不会让李晓丹和他的那两个儿子好过。
在秦家与闻家的双重压力下,闻罗晨与闻宇舜一个被判了五年,另一个则被判了三年。而李晓丹贩卖人口,判了十年。
女囚们听说她是拐卖孩子进来的,对她一直没有好脸色,她们自己很多也都是做母亲的,有些甚至是因为丈夫家暴打孩子,她们动手杀了丈夫才进了监狱,自然对李晓丹这种人恨得不行。
终于在某个晚上,这些女囚们忍不住,捂住李晓丹的嘴将她揍了一顿,然后扒光她的衣服不让她睡觉,后来这样的事便会经常发生,如果李晓丹敢像狱警告状,她就会面临比之前更为可怕的折磨。
等到十年后她终于从牢中出来,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
闻宇舜和闻罗晨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中,他们整日相互埋怨,狱友们从他们两个人的争吵中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觉得非常好笑,而闻宇舜长得还算不错,所以被有些特别爱好的犯人给盯了上。
某日,闻夫人来到监狱中,对着玻璃墙另一边的闻宇舜说:“我今天来是看你最后一眼,以后……以后自己好好照顾好自己吧。”
她真的不能看到这个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因为看到他就会让她想起自己那个吃苦的孩子。
“您就这样放弃我了吗?”闻宇舜看向闻夫人的目光中终于出现了怨恨。
闻夫人没有回答,反而问:“你早知道庄晏才是我的孩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