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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容庭芳挑衅道, “掌山真人聪敏慧质,能在本尊身边潜伏这么多日, 想必很会察言观色, 哦,还委屈求全,是不是能忍常人所不能?”
夹枪带棒, 火星缠绕, 好不痛快。
余秋远猛然攥紧了手:“你——”
“我怎样?”容庭芳眼中冒出火星,“有本事就出你的千机剑!”一边说罢, 一边手中的龙骨鞭蠢蠢欲动,硝烟弥漫,眼看又是一场大战——
苏玄机心里焦急, 又不知如何劝解,灵机一动:“你们见到白式微了吗?”
嗯?白式微?他也在这里?
果然两个人顿了顿, 终于舍得将眼神从对方身上拔开,挪了点注意力出来。
一见此法果真有效,苏玄机顿时松了口气, 赶紧上前两步,不着痕迹地将两人隔开:“是啊。我正是一路随他而来,方才在谷外,只见到白家的马车,却未见他人影。白子鹤和你们不是一道走的么?为何此处只有你们二人。”
说句实在话,苏玄机不想插嘴,可是那鞭子就握在容庭芳手中,仿佛下一秒就要抽到余秋远的身上,偏偏他师兄竟然铁了心动也不动,苏玄机怎么能够不操心。旁的人吵架便吵了,这两人不但能吵还能打,打起来就是翻天覆地,是真的要出人命的。
余秋远道:“不曾见过。”复问苏玄机,“马车边可还有人?”
苏玄机道:“有几个人看守。”
什么?
余秋远皱起眉头。
“可有见到傅怀仁和白子鹤?”
苏玄机刚道:“不曾——”
话音刚落,远处剑光滔天起。
余秋远和容庭芳都是面色一变。
剑光所起处正是引绛草所在,唯有一个晏不晓在那里。苏玄机才提到白式微,眼下就出这档事,必然是他们这群鸟人引的祸端。巧了,眼下这两个人都迁怒迁地要死。
容庭芳与余秋远的动作如初一辙,均是拂袖便起——
然后飞了两个方向。
“……”余秋远愕然地看着容庭芳往另一端飞去,喊道,“那边是出谷,晏道长在这里!”
容庭芳道:“谁要和你往一个方向去,让开,本尊懒得管你这桩破事。”
什么叫破事!
余秋远道:“白式微取的不是你的龙骨么!”
“龙骨已被我取回,他就算踏平这炼狱谷,又与我何干!”
“你!”余秋远怒道,“是你说要替傅怀仁治病,如今便和你无关,你连朋友也不认了吗?”
容庭芳的心比寒霜乌金还铁:“我没有朋友!”
刚硬不化。
余秋远气得胸膛起伏:“好,好!你便从来就是如此意气用事!也罢,玄机,我们走。”话音一落,欲旋身要走,却是突然脸色煞白,脚下一轻,整个人便从空中栽了下去。
苏玄机面色一变,叫道:“师兄!”剑一招就要往上迎去,但觉眼前一花,一道白色的人影便近到跟前。方才还在他处的容庭芳已然快他一步,一手捞过了余秋远。
触手绵软无力,容庭芳脸比方才吵架时还要阴沉。
苏玄机没顾上太多,忧心余秋远身体,也顾不上两人身份有别了,只前后脚跟上去,这才急急看向余秋远,问已经按上余秋远脉象的容庭芳:“我师兄怎么了?”
方才见人跌落去接完全是本能,待揽到了手里容庭芳才觉得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若要扔,怀里人双目紧闭毫无自主能力,如同一团棉花。若不扔,方才他们还吵得几乎翻了天,眼下就去关心对方死活,未免也太过儿戏。再一触余秋远脉象,发觉他体内灵力紊乱,毫无章法,心里更是莫名烦躁,连带着看苏玄机也一并不爽起来。
“能怎么了,你身为别人师弟,自己师兄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道,还来问我?”
苏玄机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色简直精彩。幸好他脾气尚算不错,看在如今余秋远身体要紧的份上,默默念了一遍清心诀,忍下气道:“我与师兄见面不过短短几息,连他身也未近得,甚至都不知道他——”
不是人。
这三个字还是咽了下去,只换了句:“倘若魔尊果真对蓬莱恨之入骨,大可不必多管闲事,今日我依师兄一言,放你一马,他日若见,便是兵甲上阵,绝不留情!”
说罢,就要将余秋远抢回来。
拉了拉,没拉动。
再拉了拉,人还是被拽得死死的。
苏玄机:“你放手啊!”
容庭芳瞪着他:“谁说我没放了!”
……苏玄机去看那双白皙修长骨节有力的手,分明揽得死紧差点能将余秋远掐出青紫来。
容庭芳到底啧了一声,带着火气道:“够了,让开。”
什么?
师兄在他手里这怎么能让!苏玄机不退。容庭芳感觉怀中人身上转冷,脸色愈发阴沉,冷冷看着苏玄机道:“眼下若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尚能救他一救。但你若嫌他死得慢,我大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送他一程。我最后再说一遍,松开你的手!”
“……”
大约是他声调过于严苛有力,极具威严,苏玄机竟然真的下意识松了手。一松便有些懊恼,方才容庭芳还恨不得削死余秋远,他怎么能惧于对方的威压而将师兄拱手相让!
容庭芳却不管苏玄机心中如何想的,只冷静地摸索着余秋远的脉象,但觉对方分明灵力充沛,却似杂乱无章,有逆行之势,若无与他同等修为的人加以疏导,只怕要么灵力衰竭而如兵解之颓势,或暴涨而毙命——死得要比傅怀仁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