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头一边说，大家一边挠头，都觉得不好。但偏偏刺头说的这些，大多是孩子们爱吃的。
    “营养价值高的午餐，往往很难像垃圾食品食品那样受欢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苦艾突然插了句嘴，“我小时候最不爱吃蔬菜水果，谁让我吃胡萝卜西兰花我就跟谁急……可是现在我很感激以前强迫我吃蔬菜的妈妈。”
    “确实如此！”一时间大家都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纷纷露出苦笑。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我想提醒大家一件事，”弗朗西斯在一旁说，“刚才评委说得很清楚，这一轮集体赛，投票评分的不是大人，而是300名孩子。我们做出来的午餐是否更好，完全是由孩子们根据他们的喜好来评判的。”
    云林马上抬起脸望着他，眼神里似乎带着小飞镖。
    弗朗西斯反应也超快，立马冲着云林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没有说谁对谁不对，只是陈述事实：伙计们，我们现在面临抉择。”
    他说得很清楚，大家瞬间都陷入沉思。
    看来节目组确实安排了一道考题给双方：是迎合孩子们的喜好，还是坚持良心，给孩子们提供真正营养丰富的午餐。
    这个抉择，有很大的风险。
    第23章 16进13
    “我建议我们准备玉米包夹烤鸡肉，蔬菜沙拉，餐后点心准备水果奶昔。大家觉得怎么样？”云林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玉米包其实就是一种玉米馒头，是用玉米面蒸出来的，和馒头长得差不多，但因为是粗杂粮，营养价值比普通面粉略高。玉米包夹鸡肉，其实和肉夹馍类似，以前云林忙于工作的时候，经常给自己做这个当便当。
    茉莉迟疑着问：“蔬菜沙拉？这真的能行吗？天底下所有的小孩最讨厌的食物就是蔬菜：芹菜、菜花、西兰花、胡萝卜……我发誓世界上没有孩子会喜欢。”
    今天茉莉的反应完全是分裂的：她非常清楚知道孩子们喜欢吃什么，但是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又不容许自己给他们做那些。
    云林想了想，说：“我或许有办法让他们喜欢吃胡萝卜。我这就试给你们看。”
    云林从节目组给事先准备的食材里挑出一根胡萝卜，顺手抄起一柄水果刀，三下两下在胡萝卜表面刻了几道深浅纹路。
    她的动作完全没有规律，划出来的条纹也深深浅浅，红队其他人都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有弗朗西斯“咦”了一声，也不晓得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云林划完这几道，左手一翻就把手里的胡萝卜横过来搁在案板上。
    茉莉性子略急，马上呛声问：“这就能让孩子喜欢了？”
    云林没接话，而是换了一把厚背厨刀，顺着萝卜一顿横切，橙红色的胡萝卜登时成了一片一片，横在案板上。
    “呀！”终于有人明白过来。
    被云林划过的胡萝卜，被切成片状之后，剖面竟然成了一只小兔子的形状，线条轮廓极其简单，但是圆圆的脑袋上顶着两只长耳朵，明明白白是一只很萌的小兔子。
    云林的刀工非常特别。
    比如顾叔，他就能在几分钟之内把一枚心里美萝卜雕成一朵完完整整的鲜花，活灵活现。
    云林做不到，只能雕个大致形状，但是她的方法更高效一点，划完一枚萝卜，切切就是一大堆鲜花。
    应对这种要供应300份伙食的场合，云林的刀工比顾叔的可能还要更有用一点。
    茉莉有点儿激动：“你……你还会别的吗？”
    云林不说话，伸手又拿了一枚胡萝卜，随意划了两刀又切成一片一片。
    “是小狗！”整只红队都激动了。
    云林：……明明是狗头。
    她这次切出来的，依稀是一只大耳朵汪汪的形状。
    茉莉马上开口：“如果是我儿子……他会喜欢的。但……但我不能保证所有的孩子都会喜欢。”
    云林的方法，其实是以形代味，把蔬菜切成各种可爱的形状，像网上走红的各种儿童便当那样——用这种方法去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免得他们因为不喜欢蔬菜的味道就嫌弃红队准备的营养餐。虽然可能在一部分孩子的眼里，这胡萝卜还是胡萝卜。
    这时红队多数人已经被云林说得有点儿心动了，大家都望着刺头，等他拍板。
    谁知这时评委过来横插一脚。
    法福探头来问：“你们的菜谱定下了吗？再拖下去你们就来不及准备了。”
    刺头：“……快了！”
    酒神则带着一脸坏笑：“告诉你们，隔壁蓝队已经定了菜谱，不会再改了。他们决定做炸肉丸配通心粉，蔬菜是南瓜脆片和炸红薯条，餐后点心是冰糖裹草莓。这一轮的规则是定了菜单就不能更改，你们定下菜单之后也赶紧通知我们。”
    红队所有成员都震惊了，茉莉张了张嘴，半天才感叹道：“……这样的午餐，我是绝对不会给我儿子准备的。可是，可是……”
    可是，这就只是一场只会发生一次的比赛，而他们是在给陌生人准备午餐。
    的确，蓝队的菜谱听起来好香，但是从营养学的角度来说和云林刚才提出的那一份完全不可比，油炸食品，几乎没有绿色蔬菜，而唯一的水果竟然是外面裹了一层糖衣的草莓？
    蓝队这绝对是在评委提出的要求之内，“合理”迎合了孩子们的口味。
    “反正这是蓝队的选择——你们也赶紧吧！”说着评委们退到一边，把选择权交给了红队。
    茉莉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果断看向刺头，说：“不行，云林那份菜单打不过蓝队的。我们还需要调整……”
    云林据理力争：“我想我们至少不应该忘记我们为了什么而烹饪。”
    茉莉急了：“这是一场比赛！我不想我所在的队伍像上次那样进压力测试……而且这一轮要淘汰的不止一个人。”
    云林忽然明白为什么上一场蓝队会吵成那样了。茉莉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而她，她又是不愿意让步的。
    这时弗朗西斯突然冒出来一句：“我觉得这事儿应该由队长决定。”
    他提醒所有人，理应尊重刺头的权威。
    “现在想必大家心中都有两个声音，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多考虑了，”弗朗西斯说，“不如就让队长决定，他拍板之后我们就只管去做，再不去考虑结果如何了。”
    “好！”
    “就这么办！”
    苦艾他们纷纷同意。
    云林鼓着腮帮子看了一眼弗朗西斯，心想这人竟也有点儿“愿赌服输”的精神。
    刺头一直在思考，似乎也有点儿犹豫不决，但是听了弗朗西斯的话，他突然伸手拎了拎脖子里挂着的金链子，说：“我决定了。就算我们会进压力测试，我也想给孩子们做一道对他们好的营养午餐。”
    他马上就请来评委，对那三位说：“红队的菜谱是：玉米包夹香喷喷又鲜又嫩的烤鸡肉，餐后点心是水果奶昔……我还忘了什么没有？对了，配餐的蔬菜是——快乐沙拉！”
    “快乐沙拉？”法福惊讶地问了一句，一瞥眼瞧见了案板上云林刚才切出来的胡萝卜小狗，点点头说：“明白了，祝你们好运！”
    *
    蓝队决定了自己的菜单，八名成员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的，毕竟菜单一定出来，就意味着已经比隔壁多了劣势。
    云林心里尤其没底，虽然队长刺头已经做出了决定，可是这个菜单毕竟是她提出来的。如果因为这个菜单的“先天劣势”，导致他们输掉了这么一场至关重要的团队赛，云林心里会很过意不去。
    他们决定菜单耗费了一些时间，接下来的工作立显繁重。
    刺头选了弗朗西斯、百利甜两人和他一起和玉米面擀面切包，准备蒸玉米包；苦艾和加西亚一道腌制鸡肉，准备送进烤箱去烤。而云林负责蔬菜沙拉，茉莉负责准备水果奶昔。
    大家的分工非常明确，每个人各司其职，就像是弗朗西斯早先说的那样，一旦决定了，大家就只管去做，全情投入，再也不计较后果了。
    云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还在想七想八。
    但是她的任务繁重到绝不能胡思乱想了：她有300份沙拉要做。
    云林凭着手下的一副快刀，飞快地把洗净的带皮黄瓜切成青草，把胡萝卜切成小动物，彩椒切碎充当小花……可是300个人的分量似乎无穷无尽，她怎么做都做不完。
    “我来帮你清洗蔬菜，你集中切菜就好！”
    正当云林对工作量感到绝望的时候，弗朗西斯来到她身边。
    “玉米面揉好了，刺头让我来帮你。”弗朗西斯望着一脸惊讶的云林，眼神好像在说：有啥好惊讶的？
    云林瞅瞅身后，玉米面在酵母的作用下正在发起，刺头一个人在把已经发好的一部分面团切成一团一团的，百利甜则在准备蒸锅。
    确实是可以腾一个人出来帮她——可是为什么是弗朗西斯？
    “嫌我不合格？”弗朗西斯挑着眉开起了玩笑。
    “没有！”云林赶紧澄清，“你来帮我我很感激！”
    弗朗西斯登时笑了。
    年轻的非酋笑起来很好看，一双蓝眼睛笑得弯弯的，眉心一点忧虑也无，甚至透着些许纯真的孩子气。他这副容貌并没有帅到像电影明星，可是却总给人阳光无边无际的感觉。
    云林马上别开脸，努力专心切手下的蔬菜。
    “我说，队里这么多人当中，其实只有我一个参加过上回的压力测试。我可以告诉你，并没那么可怕——”弗朗西斯对云林小声说。
    云林“嗯”的一声，心里琢磨为什么弗朗西斯会来对自己说这些。
    弗朗西斯递过来一枚新鲜的黄瓜：“真要进了压力测试，也不会有人真因为这个来怨你，要怪也是该怪刺头。”
    是身为队长的刺头做的决定。
    云林不得不承认，听见这些她觉得心里舒服了好些。她并不在乎自己落入压力测试，可是她更怕辜负队友——这种感觉可比自己承受压力还要糟糕。
    “小时候，我的养母也会像你这样切蔬菜，”弗朗西斯一面清洗蔬菜，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向云林说，“就像变魔术一样不是吗？只要她还没有横着下刀，你就永远也猜不到她为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云林心想：原来是养母吗？
    “那时我就因为这个，每天都盼着能多吃一点蔬菜。”弗朗西斯轻轻地说。
    云林：所以咱们未必没有赢面？
    谁知弗朗西斯话音刚落，一阵风吹了过来，红队正巧在蓝队的下风处。大家同时闻到了一股油炸小肉丸极其诱人的香味，中间还伴着番茄酱酸酸甜甜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蓝队准备的菜单上，馋人的不止是炸小肉丸，炸红薯条也绝对是一项“必杀技”：把平时炸薯条的材料从土豆换成红薯（地瓜），炸出来的薯条外酥里糯，还有一种红薯的香甜味，不用任何酱料，只要在表面撒一点点细盐就非常美味了。
    俺现在也跟茉莉一样分裂，又想好吃又不想长胖……好南！
    第24章 16进13
    还没等云林反应过来，刺头那边已经“卧槽”了一声。
    “洋葱、迷迭香、鼠尾草、小茴香……”云林一面闻，一面试图辨别蓝队在炸肉丸时使用的香料。不得不承认，对手做的炸小肉丸实在太香了，云林闻到味道就觉得口中馋涎在蠢蠢欲动。
    “这应该是顾叔的手笔。”不知为何，云林想起了中餐里的炸丸子。在中国的不少地方，炸肉丸是传统年菜的保留菜式。
    除了炸小肉丸以外，蓝队那里还飘来了番茄酱的酸甜香味。
    “蓝队这做的都是大杀器！”弗朗西斯也忍不住感慨，“尤其是番茄沙司……我小时候吃通心粉，最喜欢挤一大堆番茄沙司，然后用手抓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