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谢金威真的被寄身了，他也能在曾无垠发现之前帮帮谢金威，只不过需要等他休息两天恢复内力，昨天帮姚珏消耗掉的内力，一晚上只恢复了三分之一。
    他快速收拾好，正准备出门，终端再度响起，他低头一看，竟然是谢金威来电。
    虚拟屏幕上，谢金威抱膝坐在墙角，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一脸惊惶。
    陆远神经蓦地一紧，心里往下沉，直直看向看到他接通视频就一副要哭出来表情的谢金威：“谢金威，先别哭！告诉我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谢金威向来怕他，闻言条件反射地瞪大眼，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才哽咽开口。
    “二少，学校今天让大家体检，说有新型传染病出现。我、我感染了那个病。”他声音颤抖，说完猛地摇头，否定自己的说法，“不，不是传染病，但比传染病还可怕。”
    他搁在膝上的手重重地抓着膝盖，骨节泛白，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我身体里有虫卵。”
    陆远问：“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别到处跑，我去找你。”
    谢金威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垂着眼道：“二少，对不起。这些天我都没敢联系你，因为我还没和我爸爸从你的房子搬出去。我怕联系你了你想起来会让我搬走，真的对不起。前几天我就发现身体不对劲，不敢和人接触，而、而且我爸爸在安静的地方住着，身体也好了一些，我舍不得搬走，想多赖一天算一天。”
    说着说着刚逼回去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看到老师和班长给我发的体检消息，我就知道我瞒不下去了……我不敢和我爸爸说，我怕他受不了。”
    “你在哪！？”陆远再一次提高声音，“别说这些了，我可以帮你！”
    这话陆远已经问了好几遍，几乎都有点暴躁了，可谢金威完全不理，而且每次陆远声音提高一点，谢金威也会立刻提高声音，好像生怕声音被陆远压下。
    到最后他几乎是咆哮了，陆远看他随时要崩溃的样子，又急又无奈。
    提到爸爸，谢金威实在绷不住埋头呜咽地哭起来，很快又飞快抬头，拼命抬手擦眼泪，很用力，脸都被他擦红了。
    陆远趁他不说了，立刻又重复问：“你在哪？我去找你，我可以帮你，”
    “二少，这件事你帮不了我。我也不能害你。”谢金威摇头，明显不相信，他身体前倾，双膝往下一压，对着屏幕跪下，“二少，我求你，有空的时候照看一下我爸爸。我这次要没死，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陆远怒：“你他妈告诉我你在……”
    虚拟屏幕消失，对方挂断通讯，陆远一句话堵在嗓子眼，气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
    要是谢金威现在站在他面前，他真的会忍不住把人狠揍一顿。
    试着拨回去，不出所料对方已经屏蔽通讯，陆远更是觉得躁的慌，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怒气压下。
    他叫来管家机器人：“你能不能联系上我龙亭小区那栋公寓的管家机器人？”
    管家机器人电子眼闪烁，几秒后数据处理完毕：“可以，二少的私人管家机器人是我帮忙选的，是前年出的第一台管家机器人ES2220010101号。二少是否需要我联系2220……”
    “立刻联系。”
    两台机器人联系上后，陆远向公寓的机器人打听谢金威的下落，却只得到谢金威一早就出门上学的消息，谢金威的爸爸则在花园里浇花，显然完全不知道的谢金威的情况。
    陆远让机器人好好照顾谢金威的爸爸，机器人保证会好好完成任务，还道：“主人，你的房间我一直有打扫，期待你来公寓居住。”
    切断和机器人的联络，陆远沉默地坐到沙发上，仰头靠着沙发，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半个多小时后，毫无意外地，曾无垠和他联系了，告诉他谢金威自己去了研究所，并被检查出体内有虫卵的事。
    陆远抿了抿唇：“曾伯伯，你能告诉我，有哪些同学被虫族寄身了吗？”
    “除了谢金威之外，还有一个叫程冲的学生，也是你们班的。”曾无垠立刻就给了答案。
    不论是谢金威还是程冲都会以感染新型病毒的理由被隔离，这事本就瞒不住知情的陆远，曾无垠没有必要隐瞒。
    程冲……陆远稍一回忆就想起不久前谢金威提起过这个人，这人和另几个同学，为了帮陈恭出气，联手欺负谢金威——这么看，应该是和陈恭关系不错的人？
    “陈恭是源头吗？”陆远忍不住问。
    曾无垠沉默一瞬：“这事还不能确定，现在能确定的是，目前发现的三个被虫族寄身的人，都和陈恭有关。”
    结束和曾无垠的通讯，陆远坐了一会儿，拿出电子本调出一早画好的时间安排表，将学习时间和睡眠时间都压缩了四分之一，全部都划到《武术宗师》这个项目上。
    *
    研究院顶层，院长办公室。
    靠墙的巨大屏幕上正慢放着一段视频，视频内容是陈恭被送上飞往流放星的飞船之前，和他父亲陈荣见面的监控录像。
    曾无垠、编号为101的警官各自坐在椅子上，都认真地盯着视频。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房间里还有中级药剂师肖逢，以及站在警官身后的副手。
    肖逢和警官及警官副手之前在医院因陈恭被陆远砸的事见过，那时肖逢鉴定毒剂，编号101号的警官和他的副手调查案情。
    现在警官和副手则是接受研究院的邀请，查陈恭是虫卵传播源的可能性，以及分析他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让别人被虫族寄身。
    视频缓缓播放，终于进行到陈恭挂断陆远电话，陈荣告诉陈恭测谎器检测陆远没说谎的那一幕——这是第二次看视频，第一次让他们有个大致印象，第二次就可以开始细致分析。
    一直沉默的警官抬手，暂停视频。
    他开口道：“陈荣说出检测结果后，陈恭眼底有非常明显的震惊和愤恨，显然，这和他的预想结果大相径庭。从对陈荣的审问中我们知道，陈恭十分坚定的认为陆远不是原来的陆远，陆远性格变化不足以让他这么坚定，这里面有更深的原因。”
    他没有继续说，让视频继续播放。
    曾无垠心里暗暗猜测：会不会是陈恭被虫族寄身，自觉不是原来的自己，见陆远性格变化，就以为陆远也被虫族寄身了？
    警官将画面停在陈恭紧拽住陈荣手的画面，放大：“曾所长，你看这里，陈恭的指甲掐破了陈荣的皮肤，出了血。”
    他往后看一眼，身后的助手打开终端，调出一张图投射在墙壁上：谢金威朝警官伸手，手中躺着的是针筒。
    警官指着谢金威手侧的几点血迹：“他沾了陈恭的血。而且据另一位体内有寄生虫的程冲所说，程冲从克尔星回来后，在他面前受过伤，是他帮忙处理的伤口。”
    曾无垠豁然起身：“你的意思是说虫族寄身的传播途径是血？可这完全不同，陈荣是自己流血，谢金威和程冲是碰到陈恭的血。”
    想到什么，他摇头：“这推断不对。虽然医生不会直接碰到陈恭的血，但送他到医院的姚珏沾了，而且还沾了最多。可姚珏的检测结果正常。”
    警官微微蹙眉：“对与不对，曾所长自有办法检验。姚珏……他情况特殊，我认为有必要重点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