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领教过孟荣昊的手段，他拳头攥了又攥，脸色忽红忽白，却只能生生忍着屈辱，瞪了一眼盛超，转身离开。
    盛超一根烟还没抽完，在苏齐离去后笑出声。
    “笑什么笑。”孟荣昊板着脸，揉了揉太阳穴。就在刚刚，他发现他确实不爱苏齐了，一点也不爱。过去觉得苏齐哪哪都好，现在再看，连个路人都不如，当真一无是处。
    盛超又回到孟荣昊身边坐，孟荣昊能从过去的感情里完全解脱，对他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事，能不笑么？他眉眼弯弯，描绘着孟荣昊的五官，温声细语道：“我想犯错误，约法三章第一条和第二条，都想犯怎么办？”
    “……”年纪大了受不住刺激，孟荣昊冷冷说道，“憋着。”
    *
    孟大佬下海再创业，实际难度跟扛着大刀削苹果差不多。像是重新找到了工作热情，盛超这边的工作表刚出，他就准备出门洽谈了。
    盛超把在娱乐圈能触及到的资源汇总，从幕后到台前是需要转变的，他把现阶段的资源分类排序，并且备注了每项的优势劣势与他能争取到的概率。
    孟荣昊拿到名单，十拿九稳的小资源都不看，直接瞄上难度较大的那一排。
    某电视台正在筹划一档综艺。虽然现在真人秀层出不穷，观众较为分流，不如从前集中，但综艺仍旧是圈粉快，带流量的首选。
    陆诗瑶帮忙联系预约，孟荣昊很快见到了台长。
    “孟董！久仰久仰！”台长是圆脸的男人，有点秃顶，笑起来一团和气，像尊弥勒佛。
    “孙台长你好。”孟荣昊与之握手，坐下的同时，已经有人给他端上了热茶。
    孙台长对他态度热情，让孟荣昊倍感意外，两人互相寒暄，聊了几个彼此都熟识的人拉近距离，之后就进入正题。
    “这是盛超的简历。”孟荣昊还像他当年应聘似的，弄出个简历给对方，“你们正在筹备的那档综艺，我觉得盛超特别合适，你们考虑考虑？”
    “好说，好说。”孙台长拿了简历，却只是简单看了一眼，便笑呵呵地问，“我们台的综艺基本上出一档红一档，孟董你真有眼光啊！”
    孟荣昊听着话锋不对：“孙台长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咱们好商量。”
    电视台确实有个困难。
    众所周知，广告费也是电视台的重要收入之一。他们流量大，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有固定的客户，每年广告费惊人。但今年，之前合作愉快的一家企业合约到期，续约却出现问题。对方想修改合同，对植入广告提出很多要求，可电视台这边不愿降低标准，过多的植入广告会败观众缘，两方谈来谈去谈不拢，可节目眼看着就要开工了。
    孙台长愁得头秃，撞上了孟荣昊这个土财主。
    “还是孟董敞亮！”孙台长哈哈笑，“咱们台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在综艺这一块儿，收视率都是前三的水平，孟董是有眼光的人，去年找我们做推广的某牛奶，今年的市场份额就涨了六成，孟董对这个领域感兴趣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孟荣昊笑着点点头。
    他已经习惯谈生意时跟对方的最高决策者洽谈，所以刚开始他没意识到，他现在的身份是个经纪人，要谈角色也是跟制片人谈，怎么陆诗瑶一约，就约到了台长呢？
    这是惦记他口袋里的钱呢。
    接下来，孟荣昊就听了一遍长篇大论，包括市场占有率、投资回报率等一系列他耳熟能详的词条。
    “听上去不错啊，”孟荣昊说，“孙台长把这么大一块肥肉给我，我都不好意思接了。”
    “合作好了咱就是一家人，”孙台长灌了好几口茶水，“再说盛超确实挺有潜力，我听好多人提过他，就是曝光太少，缺机会，不然肯定爆啊！”
    “那就得托孙台长的福了。”孟荣昊从善如流，“不如孙台长让人把合同发来看看，我回去做做功课，咱们尽早开工。”
    孙台长这人是个大忽悠，孟荣昊已经感觉到了。但谈生意么，就是要从彼此口中迷雾阵里找出有价值的信息，舌灿如兰也还是要落实到实际经济利益，有得赚就做，没得赚就不做。
    孟荣昊觉得，这门生意不亏。
    出了电视台，一直充当壁纸的陆诗瑶噗嗤一乐。
    “想说什么就说吧。”孟荣昊回想，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是不够准确啊，说好的经纪人呢？又他妈变投资方了！还是他亲自出来谈的！
    “没什么。”陆诗瑶恢复一本正经地表情，“就是感叹一下，有钱真爽，能为所欲为。”
    “学坏了啊。”孟荣昊叹气，“挖苦老板，扣工资。”
    *
    这次的洽谈让孟荣昊认识到，他还是太门外汉，而且他本人就是资本的象征，很难让人跳出他的标签，跟他开展正常工作。也就是说，他还是得早点建立团队，做他的代言人。
    可是跟盛超也要打声招呼的。
    “谈拢了。”
    回去后，孟荣昊就给盛超发了信息。
    盛超很快回复他：“对方出什么条件了？”
    一语中的，扎心。
    孟荣昊觉得自己的业务能力受到极大挑战和质疑，不过事实如此，他也没什么可瞒的，回复道：“投资广告。”
    盛超马上给他打了电话。
    “昊哥！”盛超在那边亲昵地叫。
    孟荣昊现在听他说这俩字都发腻，他嫌弃地挪了下手机，才说：“怎么了？”
    “你真厉害。”盛超的笑意顺着听筒传过来，“我本来觉得这个节目挺难争取的，以我的咖位太难了，结果你一去就搞定了，好厉害！”
    “……”夸人能走点心么？
    孟荣昊没吭声，端起水杯喝水。
    “哎呀，昊哥，”盛超惊喜道，“这不就相当于你花钱给我找资源么？啊，有一种被你包养的感觉啊！”
    “咳咳咳……”孟荣昊一口水呛到，咳了好几声，手忙脚乱地擦了嘴角的水后，严厉地批评盛超，“你怎么回事，不能好好说话吗！别成天满嘴跑火车。”
    这是职场骚扰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