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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平默然,这探子说的没错,笞、杖、流、死。后两者命如敝屣,就像死刑犯多数熬不到上刑场的那天,就会死于阴暗牢狱之中,或是得病无药而死,或是被狱卒暗地里折磨死,或是被仇家买通狱卒一顿下了毒的“断肠饭”吃死。
流放犯也基本没有能真正走到流放之地的,他们的死法同样花样百出,暴病,遇劫匪,甚至有些劫匪不要钱,专以杀人为乐,碰到了这些人那可就真的算是祖坟冒烟,到了八辈子的血霉。
大魏有明文规定,若是流放犯死于外处,就不得有人替他收拾尸首,基本都是随便找了个地方草席一盖就算体面的安葬了……
“那你可知他们上一位陪走之人是谁?”秦平问道。
“欸,就是臻家那犯了事的长子臻魁。”
“臻家,是三皇子宠妃的那臻家么?”
“正是。”
秦平觉着今年他有些犯太岁。
怎么这么一件件事情拉出来都这么难办。
他恨不得自己现在没有在这儿,做什么要这么勤劳,来值个什么班?
这时殷沽和林怀易也到了,秦平这才舒了一口气,小娘子似的跑至他们面前,连珠炮似的将探子得到的消息重新复述了一遍给他们。
犯太岁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犯,怎么也得拖几个一起下水。必要的时候这执金吾头脑可是清醒的很,这话只要在他嘴里说出来了他们就不能当作不知情,嘿嘿。
果真,殷大人一听就苦了脸,面色青的像跟茄子。
就是这裕成王刚进门看他好像就有些不怀好意。
哎,这背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臻魁不战而降,连一点骨气都没有,仗着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找,整天知道吃喝玩乐,酒池肉林,在代郡跟个土皇帝似的,还搞了套选妃制,将皇宫那套给照搬了过去,不学无术。等乌恒打至门口了才腿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出门话都没多说就给降了。”
殷沽继续说道“皇上听闻之后大怒,本意是判他死罪,不过后来三皇子求情求了许久,才改为流放。”
不过当然,流放已经与死罪差不了太多。
“呵,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林怀易冷笑一声。
“王爷对他们可是有所了解?”殷沽问。
“嗯,知道灵渠身世之后我特意去找人问了臻家,臻魁的父亲当时是臻家祖父膝下三子中的的大儿子。
可他家偏偏是小儿子较为得力,熟读兵书,年少时就可以随着父亲出门打战,而那大儿子这臻魁的父亲除了问答兵法时懂得很,能唬两下人,真正带起兵来就是人祸。
但小儿子后来死于鲜卑之手,二儿子又是个书生,一心求仕,结果命不好,没当几年官就在扬州病死,全家就只剩下了这最无用的大儿子。”
“呦,这么说来他当初也是捡了个大便宜呐”秦平道。
要不是儿子战死的战死,病死的病死,哪还能轮得到他去代郡。
“侥幸得来的终归要偿还。”林怀易淡淡地说。
臻家祖父在两个儿子全死后哭的肝肠寸断,挣扎着起来去替长子求了官位过来,在朝廷上那臻魁的父亲倒也能一板一眼的答出先帝问他的兵家之事,先帝后来也就答应臻家祖父让臻魁父亲去了代郡。
臻家祖父也是个人精,他知道当时鲜卑已灭,东北部那分裂出来的小国自个儿在斗得死去话来,互相吞噬,暂时成不了气候,所以这么多地方就是代郡最为合适。
但虽说别人能被他这大儿子唬住,臻家祖父清楚自己这儿子是几斤几两,于是还另给他配了个副将。
那副将是个粗人有些莽撞,不过有个连兵都不会带,道理能说三大萝筐的正统领在,两人倒也互补不足,这么多年代郡倒也无大事发生。
结果到了他的儿子就不行了。俗话说富不过三代,这直白的民间智慧在臻家上体现的那可是淋漓尽致。
穷不过三代又在那些东北小国上应验。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盛极必衰。衰久必起。
无人能永远处于挨打之地,也无人能真正做到千秋万代。
青山常在,成败转头即空。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败在了万岁这一称呼上,更何况时臻家这小小的臣子。
后来乌恒出了个枭雄,花了十五载横扫各个作乱小国,对内励精图治求贤若渴,对外骏马长啸龙骧虎视。
同时也是个谋略高手,自知还尚未有问鼎中原的实力,频频给大魏送厚礼示好,只说不忍本土分裂人民自相残杀,愿意对大魏俯首称臣,书信特地用汉字写成,言辞谦卑恭谨,与之前那个屠了城的鲜卑国王一比,简直就是圣人,感动的那些主和派只差与他称兄道弟了。
而情况也的确如他所说,他自顾自的收复,归统,很长一段时间确实与大魏并无冲突,甚至给边疆几个小郡送金银送特美酒送美人,八拜之交似的,关系好得很。
没想到豺狼撕破纯良的面具,露出泛着寒光的獠牙只需一瞬。
多年磨刀霍霍,只为一击必中。
那些早就被喂肥的羊羔们再也不是他的对手,战乱一起就嗷嗷待宰。
首当其冲的就是现在的臻魁。
他连纸上谈兵的功力都没有,当年那个陪同他父亲去代郡的副将势力早就被这个心眼针孔般大的臻家父子挤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