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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故人来

      “我那时,做过自我介绍了。”居安奇怪地看着卫飏,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和另外一层意思。“我是祁鹄的师妹,居安。难不成小哥哥你把我忘了?”
    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些,不过脸色苍白,目光躲闪。
    “不,你不是居安。”卫飏干脆简单地拆穿了她的假面,甚至毫不留情地开口,“居安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这样的故事她不可能知晓,更不能说得这么栩栩如生、感同身受。所以你应该是事件的亲历者。”
    卫飏言语遗憾,拆穿了居安的伪装。
    我也看着她,隐约感觉危险,稍微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躲在卫飏的身后。就一会真发生什么事情,他……他也能顾上我。
    虽然这样是有些怂,不过卫飏回看了我一眼,轻轻点头,也没吐槽我的不妥,再冲居安挑了挑眉,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柯向东知道打生桩,这种阴毒的招数,是疾行鬼教他的。于疾行鬼而言,柯向东是一枚很有分量的棋子,他不会也舍不得随随便便舍弃,这样到底不划算。所以,是你杀了他。”
    “怎么会?”我觉得自己听岔了,偏偏卫飏很笃定,再继续说,“倘若我没猜错,只怕新仇旧恨一起,你对他起了杀心。疾行鬼是没有办法,才掏空他的心肺,做了这么个木偶,想要瞒天过海。”
    卫飏说得,合情合理,很有道理。
    居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了之前的慌乱,浅浅叹了口气,似乎认命。
    “对,柯向东是我杀的。”
    她,默认了。
    之后更有一缕残魄从居安的身体里飘浮而出,身子离了残魄竟然一下栽了下去。居安面色惨白地躺在地上,不过呼吸还算平稳。亡魂斜着眼睛,清浅地望了居安一眼。
    “你放心,我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她的身子,小丫头很快就会醒来,而我对她做的种种,至多不过一个噩梦。”
    从我们刚才的言论出发,我很容易相信了他的说辞。更关键的是,我们之前见过,那个在护城河上打捞尸体的男人,赫然就在眼前。他用捞尸匠的身份掩饰亡魂的本质,就算我们那时候闻到了淡淡的鬼气,也只会误会成他韵味常年接触尸体,难免会沾染一些。我和卫飏,也没多想。
    现在见到,竟然生出一种老熟人的错觉。
    他既然已经露出本来的模样,故而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故事,双手合十朝我们拜了拜,“我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小沙弥,只时过境迁,一晃就是好多好多年。”
    然后,他告诉了我们故事的后半截。
    村民们按照僧人的遗愿,将棺材埋入地下,之后大多去了外地打工谋生,村子渐渐落魄衰败。小沙弥没了师傅,但还得继续修行,于是拖着疲乏的身子独自上路。他遵循师傅的遗愿,如苦心僧样的修炼自己的心智,磨砺自己的意志。却在多年后的一个晚上,梦到了僧人。
    僧人给他托梦,告诉他自己快压不住小棺材里的恶鬼了,只有把当年村民们偷偷拿走又不愿意返还的东西追回来,放回棺材,才能消了小鬼的戾气。僧人叮嘱他一定不能忘记。小沙弥从梦中醒来,泪水湿了枕头……
    所以,他开始了漫长的找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把大部分的东西都找到了,一一放入到了棺材里,听说柯向东发迹了,他想着碰碰运气,找到他询问是否当年有从棺材里拿过东西。
    柯向东脸色大变,一口咬定没有。但他戴在脖子上的璞玉到底让小沙弥发现了。他干脆直接地指出璞玉上有尸气,一定是从棺材里拿出来的。柯向东顿时恼羞成怒,叫来保安把他赶走。
    “后来,我又去找过他很多次,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每次都被拦在外面。但是他越躲着我,我越觉得他做贼心虚。”男人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后来,他实在觉得我烦,竟然不惜请人把我弄晕,然后扔到护城河里喂鱼。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护城河中,成了水鬼。”
    “他怎么这样?”我气哼哼的,替男人打抱不平,“那水里的长坟鬼也是你的杰作?可是为什么?”
    “小芹的父亲,真是一个捞尸匠,他身材矮小是个侏儒,因为这样被人各种嘲笑,有一天顶不住压力,竟然自杀跳河。河下正好有个被淹没的村庄,我就找了块空地埋葬了他的身子,他想下辈子长得高高大大,于是我就按照书上说的,给它建了一座长坟鬼的墓。他为了感谢我,一方面把小芹嘱托给我照顾,另外一方面,让我可以借用他捞尸匠的身份,在护城河附近走动。”
    “你知道的,那地方挨着就是柯向东的工地,他时不时会去看看,我也能经常见到他。”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你给他准备了很多的礼物?包括,这一具远道而来的棺材?”事实已经非常清楚,柯正浩的身上担着数条人命,他既不能原谅他害死了僧人,让他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宁,还要托梦哀求……
    更不能原谅他不知悔改,甚至为了掩人耳目夺了他的性命。也是因为这,柯向东给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不过他劣迹斑斑,在我看来,这都活该。
    “我师傅当年就是太天真,以为牺牲自己,那些人就能好好地活着。只是这世上有的恶果本来就应该恶人承受,我替他不值得。棺材里的厉鬼想找回璞玉,这笔账和柯向东清算。”
    “可是事情变成这样,他应该对你,很失望吧。”卫飏言语浅淡,却不偏不倚地刺中男人内心,“他给你托梦,是希望可以解决当年的事情,而不是让你以怨报怨,手染鲜血。”
    “我知道!”男人激动地冲卫飏吼去,“可是那又怎样,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凭什么柯向东那样的人还活着,我们就都得去死?”
    他猩红着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