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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那室后的花园里,我是园丁,
可是在收采玫瑰的时候,来了别一个园丁。」
[1]
“啪——!”
阿托莎甩手将诗集掷到地上——连随手打开的诗集,都似乎在嘲讽她。
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为他应付烂桃花、亲手为他下厨时“不小心”割伤数次手指、在闷热的夜晚为他打扇子喂他吃冰草莓、在他会经过的花园“即兴”起舞……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 到头来还不如几场炮。
有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真讨厌, 如果她一出生就是“阿托莎”, 而不是从农村小家庭里出来的贫穷的小女孩, 她一定可以成为她梦想的芭蕾舞演员,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跳着讨男人欢心的舞步。绘画也好、唱歌也好, 在喷泉里放上折纸船也好, 都只会被她用来取悦自己, 而不是拿来点缀一个男人的生活。
没有天赋的人在玩弄艺术,而她却只能用天赋来讨生活。
她握紧手指,想要把黑纱撕下来,但随即又忍耐住,像一只被惊飞的蝴蝶,翩然而迅捷地落座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银镜中自己不断绷紧的面容。
当看到这张脸上出现丑陋的神情,她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她抬手拿起银梳子,解开头发,缓缓地反复地梳着。
只要好感度还超过50,她就不会输。
她让自己恢复理智,从被挫败激怒的情绪中挣脱。
米诺。
她又想到了他。
本来这个旧情人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她的意思是,在用来攻略薛西斯这件事上——用暧昧的旧情让薛西斯吃醋这种事情,做一次的话,还情有可原,难忘旧情也可以被说成是长情,但三翻四次如此,就难免显得轻浮放浪、不知轻重了。
但现在,她发现他是那么的可靠,那么的有用。
尽管他的资产在贵族眼中不值一提,但让一个甘于被包养的人类女人崇拜,已经是绰绰有余。
何况他又生得那样好看,那样迷人。
她知道薛西斯是怎样的人,他是个精明的男人,极擅长玩弄女人,绝不会让那些平民女子过上优渥的生活,来膨胀与她们不相称的野心。
他更喜欢吊着她们,这样一来,她们就会更尽心地服侍他,表现得更乖巧、更听话。
不过一个人类女人而已,一辆名牌车,几个包包,就足以令她神魂颠倒了,如果那样还不够,就再加一两颗钻石。
如果说薛西斯是钻石王老五,那么米诺大概就是童话里的王子?
在这种女人眼中,薛西斯不过就是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
而这两点米诺也可以达到。
至于有钱可以分成几个档次,有钱背后的权利又是什么等级,就不是她们这样阶级的人能够看得懂的了。
阿托莎轻轻咬住下唇,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心中不客气地道:
薛西斯,你的女人,我要统统抢到手!
你给我戴几顶绿帽,我就让我的“前男友”给你戴几顶绿帽!
你敢背着我在外面搞女人,我就让我男人背着你搞你的女人!
窗外的暴雨在猛烈一阵拍打后,骤然变得微弱了。
阿托莎松了口气,觉得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她微微仰着脸,闭上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她唇边的微笑便如凝滞的了,一双眸子仿佛被风吹拂着的忧郁的花园,有一种摇摆不定的东西,在向下抛落着苦闷的花瓣。
似乎她的周身都浮出一片哀淡的香气。
她拿起室内的仿古电话,握着听筒,拨响号码。
*
「……让我考虑考虑。」
离那日在重木酒吧与薛西斯相遇,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然而苏试依然想不明白该怎么办。
如果他爱阿托莎,他会觉得,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交给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冒险了。
但尤迪特伯爵(阿托莎父亲)的债务问题,肯定也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而且薛西斯也表态过,结婚后会对阿托莎负起责任。
……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虽然他只要在薛西斯和阿托莎结婚之前负责提供血液就行……可是,为什么要是他?为什么非要他不可?
他可不觉得薛西斯是爱上了他,好感度在那儿摆着呢。
他发现他看不懂薛西斯。
那他只能更尽力地做好自己,小心不让自己的行为留下话柄。
最重要的是,要问心无愧。
如果他愿意答应薛西斯的条件,会是为了什么?为了阿托莎。
如果他不同意薛西斯的条件,又会是因为什么?因为他自己,不喜欢这样。
那么如果,如果他放弃考虑自己的感受,纯粹地为阿托莎着想呢?
……也许,最重要的是阿托莎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喜欢薛西斯吗?或者她希望嫁给他吗?
她希望他们的婚姻顺利吗?
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总是要让她心想事成。
“叮——”
室内响起弹奏竖琴般的电话铃声。
苏试从躺椅上起身,拿起电话,腰靠在窗台边。
“砰、砰、啪——”豆大的雨点偶尔在窗玻璃上敲打出重音。
阿托莎的声音从话筒中漫出来,那样特别的婉转,叫人觉得手中的话筒都仿佛湿漉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