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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轲惊愕了。
他本来只是怕洛安歌被呛到,才嘴对嘴的将茶水渡进去,谁能想到这小东西在昏沉之间,还会主动迎合他的亲吻?!
他这么一楞,洛安歌喝不到水,不满的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看了慕轲一眼,“我渴……”
慕轲这才回过神来,见他醒了,便不在像之前那样喂他水,而是拿了茶杯,扶着他慢慢将水喝下去。
一杯茶水落入喉中,洛安歌觉得身子舒服多了,便又闭上了眼。
慕轲心中有愧,故而照顾的很周全,轻轻扶他躺下,掖好被角,柔声道:“宵宵,身上还难受吗?要不吃了药再睡?”
洛安歌动了动手指,只觉得身上疲乏无力,但似乎已无大碍,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还能睁开眼。
他知道自己犯了谋害皇子的大罪,他不信这一次慕轲还会像之前那样一笑置之。
洛安歌动了动喉咙,轻飘飘的说道:“太子殿下现在不杀我,是在想一个比较残酷的死法吗?”
慕轲神色一冷,“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洛安歌眼直直的望着头顶华丽的床帏,低声道:“谋害皇子,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殿下还想包庇我吗?”
慕轲咬了咬牙,脸色阴沉,若不是看在这人还在病重,他说不定就要抬手给他一耳光。
“你就这么想死吗?啊?”
洛安歌扭头看他,“殿下为何这样问我?我洛安歌是为韫乐而生的,自然要为韫乐殉死,我活着的意义,不是被殿下亲手打碎的吗?”
慕轲一时无言。
洛安歌接着说,“我知道了,当初韫乐和懿国在关税上发生争执时,是殿下上奏出战的吧?您这么恨韫乐吗?”
慕轲默不作声。
他其实恨的并不是韫乐,他恨的是洛安歌,恨他为什么能那么轻易的把过去都忘记了,恨他这疏远排斥的眼神,恨他对自己的冷漠和疏离。
当初因为那么点儿争执就出战,确实不合规矩,但慕轲别无他法。他不攻破韫乐,洛安歌就会永远躲在那小小的城隅之中,不得相见。
洛安歌小小的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太子殿下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我不会杀你的。”
洛安歌一怔,“什么?”
慕轲很严肃,很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不会杀你的。”
洛安歌忽然就笑了,十分苦涩的笑,“太子真是让我糊涂了,我以为您很讨厌我。”
明明不久前还冷若冰霜的威胁要屠戮他的宗亲,现在却又柔情款款的说不会杀他?
洛安歌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角落的薰笼中飘散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但无法缓解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过了良久,慕轲才满怀愧疚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睡了一夜,也没能及时的察觉到你的病情。”
他的语调很真挚,没有半分的弄虚作假。
太子的示弱让洛安歌觉得非常难受,他宁可这个男人对他残忍一些,狠戾一些,也不想陷进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之中。他们明明是敌人……
所以洛安歌的话是带刺的,是很排斥的,明嘲暗讽:“我不过一介亡国之君,戴罪之身,用不着太子这样关心,也当不起。”
慕轲知道他在怄气,故意说些讽刺的话来激他,所以并不恼怒,只是轻声问道:“快到晚膳的点了,你饿不饿?”
“不饿。”洛安歌冷冷的扭开头,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洛安歌有些尴尬,便更是生气了,干脆把头蒙住了不说话。
只是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洛安歌虽然不怕死,可实在是顶不住饿,想着就算死也不要做个饱死鬼,便掀开被子,盯着慕轲生硬的道:“我要吃饭。”
慕轲笑了一下,摸了一下他的脸,“宵宵乖。”
说完便起身去叫下人准备晚膳。
而洛安歌被那三个字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病初愈的眩晕感全被抖擞没了。
洛安歌饥肠辘辘的在床上等了一刻钟,便有四个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托着银盅饭盏,在床榻上支了一张小桌,纤纤玉手利索的摆盘布菜。
洛安歌忍不住多看了人家两眼,东宫的宫女们个个都是清秀标致的,闭月羞花谈不上,但绝对比寻常奴婢要好看很多。
就多看了这么两眼,太子殿下就不乐意了,在旁边冷冷的命令,“布好菜就下去,别在这里碍事。”
几个宫女俱是一惊,连忙福身退了出去。
洛安歌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干嘛对人这么凶?!”
他在韫乐时向来是对下人们很亲切和善的,所以很看不上这种摆架子的纨绔子弟。
慕轲敛了敛戾气,放缓声音道:“屋里人太多,糟乱污浊,不利于你修养。”
洛安歌小声嘀咕,“太子殿下若能不在我面前晃荡,我才能好好休养。”
但太子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桌上摆了两副碗筷,两碗碧玉白果梗米粥。
不知道慕轲从哪里知道的洛安歌的喜好,桌上摆的几乎都是他喜欢吃的,甚至还有两样韫乐那边的特产。
洛安歌拿起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酱闷鹌鹑,正要吃,慕轲却将那道菜撤走了,换过来一道豆/腐踏翠,轻咳了一声,“你大病初愈,不宜食用油腻的,吃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