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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空无一人,所有狱卒都去救火了,洛安歌顺着石梯下去,一眼就看见了关在牢中的梅陆之,不由得鼻间酸涩,眼眶便红了。
梅陆之听见动静,连忙凑到牢门前,看见洛安歌便大吃一惊,“宵征?!你怎么来了?!”
洛安歌抬手擦了擦眼泪,转身去墙边寻找钥匙,将牢门打开,“我来救你,你……”
洛安歌看梅陆之那一身的伤,沉默了一下,“你,你的身子怎么样?能动吗?”
“这无妨,都是皮肉伤。”梅陆之从牢里出来,犹疑不定的望着洛安歌,“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那么吵闹?”
“没事,我放了把火,把他们都引过去了。”洛安歌勉强的笑了笑,拉住梅陆之的手,“快走,你从宫墙那边翻出去,外面就是官道……那墙有些高,不过有很多大树,你身手又好,一定能翻过去。”
梅陆之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犹豫道:“那你怎么办?我先托你上去,还是上去了再拉你?”
洛安歌沉默一下,艰难的挤出点儿笑容来,“陆之,你知道我几斤几两……我爬不上去的。”
第四十二章 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梅陆之惊愕的停住脚步,“你不走?!”
洛安歌没有说话,他只是拽着梅陆之往外跑,那火势很快就会被扑灭,到时他们就会发现洛少卿并不在楼中,肯定会派人大肆搜查的。
等到了那时,再想跑就来不及了。
洛安歌一言不发的扯着梅陆之跑到宫墙处,找了一棵靠近墙边的老槐树。
洛安歌隐约听见小楼那边喧哗吵闹,黑烟却逐渐消失了,大约是那火已经被扑灭,人们正在找寻自己的踪影。
“快走,快来不及了!”洛安歌使劲推了梅陆之一把,“快爬到树上去,翻墙出去。”
梅陆之抬头看了看那宫墙,确实很高,但他与洛安歌不同,武艺精湛,再加上有槐树踏脚,应该能翻出去。
但他没动,定定的看着洛安歌,“我怎么独自逃走,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龙潭虎穴里?”
洛安歌又急又气,听周围人声鼎沸,脚步声杂乱,愈来愈近,便知道一定是他们发现不对劲儿,派了追兵过来。
洛安歌忍无可忍,抬手给了梅陆之一个耳光,“你怎么这么迂腐?!你难道要留在东宫,白白的葬送一条性命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留在这儿又不会死,你就不能先逃出去,再作打算吗?”
洛安歌气得一通低吼。他现在是隐约能体会到慕轲的感受了,当初自己一心求死的时候,太子也是这样恨不得将他打个半死吧?
梅陆之没想到洛安歌会急得跟他动手,他微微低着头,诧异的望着洛安歌,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洛安歌干脆撸起袖子把他往墙边推,“别愣着了,快走!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儿的!”
话说到这儿,已经为时晚矣,洛安歌只听见一阵喧哗的脚步声,就看到十几个黑衣侍卫从树林中现出身来,刀刃反着锋利的白光。
洛安歌腿一软,身子忽然脱力,不由得踉跄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殚精竭虑想的法子都白费了。
……
慕轲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教四皇子学政。那影卫附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慕轲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去,放下书籍站了起来,也没和慕远怎么解释,只是说自己有事,叫他先回去。
慕远心里有鬼,猜测大约是洛安歌出了事儿,他也不敢久留,行了礼便匆匆的走了。
侍卫们那边暂且将梅陆之与洛安歌分开关进了地牢里。
抓他们的时候费了些力气,毕竟这洛少卿身上的宠爱东宫都是有目共睹的,侍卫们也不敢真的伤了他。所幸洛安歌也没什么力气,虽然反抗的厉害,但到底敌不过成群的习武之人。
慕轲一路疾行进了地牢,没再往里走,在楼梯口站住了脚,命那几个狱卒将两人都带出来。
洛安歌还是穿着那件暗红色的氅衣,宽大的衣袖在地牢昏暗的火光照映下,有点儿捉摸不定的意味。
梅陆之站在他身侧,手被麻绳捆在身后,但慕轲并没心思去管他,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洛安歌的脸,咬牙道:“洛安歌,你倒是端的好计策,连放火烧楼这种法子都想出来了。”
“都是你逼我的!”洛安歌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好像从绝望中生出些憎恨来。
他在这一刻恨很多人,恨自己的没用,恨梅陆之的愚忠,恨太子的绝情。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可以去恨东宫的墙太高,恨火势太小,但这些恨意都是没用的,就像小孩摔了跤,却要去怪地板一样可笑。
“我逼你的?”慕轲觉得讽刺,“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
他还未说完,洛安歌却已经抢先道:“我若是听话,就让他临死前过几天安生日子对吗?”
慕轲一愣,洛安歌苍凉的捂住脸,虚弱的声音从纤细的指缝中泄出来,“太子都把话说死了,一条生路也不给我留,又让我怎能不去背水一战,豁出一切去冲出一线生路?”
“……你到现在还要跟我固执下去吗?”慕轲死死的盯着洛安歌的眼睛,周身的肃杀之意让周围的狱卒侍卫们都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只有洛安歌像不知道害怕那样,冷冷地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