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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那是我母亲的嫁妆啊

      杨阿姨夫妻慢慢吞吞地吃着,就仿佛那不是面条,而是铁条一样。
    我不忍卒看,干脆走到了房间外面。
    原本预计的丧事没有办法及时办了, 租的舞狮(南方丧葬习俗)等一应物品也用不上了,都退还了回去,杨武正帮着将东西往车上搬呢!
    我听杨阿姨说了一些他们兄弟的事情,两兄弟隔着三岁,当年因为生杨文,被计生队的人将房子都能拔了,也因为如此,往年的岁月,他们一家过得其实挺苦的。
    过去了十多年,房子总算重新立起来了,却又面临了新的问题:由于家里财力有限,杨文和杨武两兄弟只能有一个上学!杨文因为成绩好,去上大学,杨武成绩差些,只能跟着杨叔搞建筑。
    一晃眼又是几年过去,杨武挣的钱补贴家用,杨文大学毕业之后,反而高不成低不就,几年过去,一分钱没有挣,倒往外拿了不少,这也是杨武一直看不上自己这个弟弟的原因!
    他觉得杨文好高骛远,老是觉得自己能挣大钱,结果连温饱都解决不了,是典型的,心比开高,命比纸薄,关键的问题是:他自己还看不到这一点!在岑兴商贸公司做业务代表已经是他毕业以来的和第十一份工作了,也是做得最长的一份工作——三个月,就在第三个月头上,他猝死在了出租房里。
    因为不是工伤,和岑兴商贸公司扯不上关系,公司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补偿了个丧葬费,虽然不多,但是杨武寻思着能不能从这之中挤点出来为杨阿姨看病,谁知道丧事才开始办呢,杨文又开始折腾了,结果岑兴公司给的钱还不够用……
    这时候,吱呀一声,堂屋的门开了,陈柔冲杨阿姨和杨叔说道:“好了!”
    “是吗?杨阿姨杨叔进屋去看,眼见站立在他们面前的杨文,心都快从心脏里跳出来了!:“小文,小文,快看看我们,我们 你的爸妈啊!”陈柔的妆化得实在太好了,乍一看,就像是活人似的,这让杨阿姨和杨叔有了他的小儿子杨文还活着的错觉。
    在激动过后,二老又颓然地垂下了头,这个世界上,不怕没有希望,最怕的是,突然升起的希望立即就被无情地扑灭了!杨阿姨,杨叔此时的情形就是这样,在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们陡然间像是老了十岁。
    “别太难过了!”我安慰二老道:“杨文我们先带走了,等到事情弄清楚了,我们就会将他送回来,最少三五天,是多半个月!总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谢谢谢谢!”杨阿姨抹着眼泪说道:“太谢谢你们了!”
    陈柔是个少话的人,不到非说话不可,她就不说话,从包里取出两把阴阳伞来,递给我一把道:“起尸吧!”
    说是阴阳伞,却与常用的伞一样,唯 一不一样的是,这伞的布用尸水泡过,虽然香水味遮住了尸臭味,但是,只要你吸一鼻子,还是能够闻到浓浓混合着香水味的尸臭味道的。
    我撑着阴阳伞在前,每走三步,晃一晃起尸铃,陈柔为杨文挡住阳气,跟在了我的后面,好在这时候太阳出来,才没有被人当然神经病。
    因为离义庄比较远,我们没有回去,而是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我和杨文住一间,陈柔一间。
    旅店老板的目光扫过我们三人,没有起疑,将钥匙交给了我们,进到房间,我叫住陈柔道:“柔姐,等一等!”
    陈柔站住了。
    我嘻嘻一笑道:“柔姐,你好像没有提钱的事情!”
    陈柔挑眉看着我:“别告诉我你没有收钱哦!”
    “那怎么可能呢!白干活的事情我肯定不干啊”我从口袋里摸出玉镯子道:“这是陈阿姨给我们的赶尸费,你看怎么样?”
    陈柔接过玉镯子,照了照灯光,又用手再三抚摸,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了正常,说道:“东西还不错!一万块钱没问题!”
    我赶紧说道:“我来义庄那么久了,也没有送柔姐什么东西,我的那份,就当是送你的见面礼了!”
    “谢谢!”陈柔将镯子用绸布包好,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却在此时,我感觉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我被推了出去,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又滑倒在地。我回头一看,杨文瞪视着我,眼有凶光!
    我心想我擦了,房间里有什么鬼东西,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杨文变成了凶尸?勉强站起,指着杨文道:“你特么的疯了吗,也不看看我是谁?找死呢!”
    杨文没有理会我,又向着陈柔冲了过去。
    陈柔的反应不可谓不灵活,等到杨文靠近,她的身形如鱼一般从他的身侧游过,同时伸腿一勾,将他绊倒在地,想要扑上去将压倒,谁知道杨文一个翻身爬起,反而将陈柔掀到了一边。
    我见情况紧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腿将杨文踹倒在地,与陈柔一起,将他死死压住,我正要去听尸语——听听这个王八蛋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愤怒,却听陈柔说道:“烦啦,不用听了!他要的是这个!”
    我抬眼看去,杨文唯一还能活动的右手伸得直直的,去够陈柔口袋里的玉镯。
    我卡住杨文的喉咙说道:“杨文你给我听到了,这个玉镯,你老娘已经送给我们当工钱了,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帮你呢?我们是活雷锋还是闲得没事干啦!这镯子你也可以要回去,如果你要回去了,你的事情就与我们没有关系了,你想清楚了!”
    杨文的身体抽搐了一阵,终于不再动了,我将耳朵附在他的胸口,就听他的嘴里不停地重复一句话:“那是我母亲的嫁妆,那是我母亲的嫁妆啊!你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从陈柔手里接过玉镯,摆在了杨文的面前道:“别怪我不给你选择的机会,拿或者不拿,你自己决定吧!”
    男尸杨文伸出手来,几乎快要触碰到玉镯了,却又停住了,犹豫了良久,终是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