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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赌……你们船上身手最好的你和我们船上身手最好的我都呆在这儿,看外面这些次一等的家伙们谁先进门——”船长后面的话没说完,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惊愕地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他压在身下的这人指缝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封刀片,刃口正一滴滴往下落着血。
“谁告诉你我不出手了?”海连冷笑。
船长反应倒快,他没有去捂伤口而是毫不犹豫地抓住海连的手腕反力一拧,在青年的痛呼中刀片应声而落,被船长一把扔去了角落。
“没吃饭都防不胜防,小兄弟你这要是吃了饭还得了?”伤口再深半寸,估计胳膊就废了,一般人这会估计免不了暴揍一顿海连,船长却只是深吸了口气保持镇定。他静了一阵,忽然问道,“你这些技巧跟谁学的?”
“你爹我天生天才!”海连骂他。
“原来我在南境还有一个爹。”船长顺手从海连腰上口袋里摸出了几枚缇苏铜币,他一弹指,硬币便旋转着飞落在海连的沾血的脸颊上,发出啪地一声轻蔑声响,船长微笑着,“爹,您在海上混的挺不容易啊,兜里就这么几个子儿,怎么也没想来东州找你儿子帮衬一下?”
海连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气结之极地挣扎,奈何身上这人深谙擒拿技巧,这顿折腾除了让自己脑袋上的伤口出血更多外毫无收获。
船长手上使着力,嘴上居然还有心情闲扯:“哎,说认真的,我听说缇苏国盛产三样东西,海盗,刺客,海莲花。你一人就占了两样,挺了不起。”
“是三样全占,”海连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睥睨向他,一字一顿,“老子就叫海连。”
血还在流,痕迹沿着布料蔓延,从船长的指缝落到了海连的衣服上,窗外火芒一闪而过,船长在飞掠的橙光里捕捉到了海连的这个不驯眼神,他莫名怔了一下。
男人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翘起了嘴角:“好名字。我们东州人讲究礼尚往来,鄙姓方,名停澜。”
“谁跟你礼尚往来。”海连咬牙切齿,“你们南宏的海军真是磨磨唧唧,还掰我腕子说这些废话做什么,直接往脑袋上来一枪不是更好?”
“不,”船长用枪管拍了拍海连的脸颊,“你长得好看,我舍不得。”
这家伙在放什么屁,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清谁的脸?海连手腕脱臼,武器尽失,他懒得再和这人作口舌争斗,干脆趴在地上开始装死。
一静下来后,额头的血口便仿佛苏醒一般开始作痛,像是有千百根烧红的铁针在海连头上跳舞,他竭力想忽略脑袋上的伤,那么手腕的痛感又会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海连又疼又累又饿,在海浪的颠簸里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唯一还能接收外界信息的只有听觉。
头顶脚步纷杂,每次都会从木板缝里震落几滴泥水,叫骂隔着海风,听不清是哪一方的。这位叫方停澜的船长既没有上去的想法,也没有放开海连的意思,一股诡异的沉默流淌在舱室内。
不知过了多久,甲板上的动静逐渐止息,两人上方的大门被人猛地撞开,腥烈气味立刻灌进舱室,将海连浑浑噩噩的困意全驱走了。他睁开眼看向门口,可见的只有一团明火和明火下的红色斗篷,同时闯进来的还有一声焦急呼唤:“方千尉您没事吧!”
是东州人。海连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没事。”他身上那人扬声回答。
那头的人长舒了一口气,他似乎回头吩咐着什么,随后从门口涌进来数名海军,众人在看见舱室内的狼藉时都变了脸色,其中一人借着火光这才注意到他们船长身下还押着一个人:“他是……”
“俘虏而已。”方停澜笑着回答,随后他低下头,在海连耳畔低声道,“小海盗,是我赌赢了。”
海连抿了抿唇,他哼了一声,“……我就没下注。”
4.
方停澜松开海连的瞬间立刻有两个东州人把他给扛了起来——这两名海军的手法明显没有他们头领那么有技巧性,海连感觉自己肩胛骨都快被他俩给掰断了。有人将舱室内的尸体抬了出去,有人在给方停澜的胳膊止血,军舰上的收尾工作沉默而有序地进行着。
船长和他的属下耳语了几句后点了点头,他转头对海连这边说道:“把这位小俘虏带上去。”
两人答了声是,然后不由分说地拖着海连上了楼梯。
从黑暗中乍然见光,海连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半开的视野里最先见到的是红色,红色的斗篷,红色的血,红色横七竖八地铺张开来,海连几乎都要以为败的是东州这方。然而当他再向远看去,便发现了更多他熟悉的面孔倒在甲板上,围栏上。仅剩的海盗们已经被收押在毒蜂号船头,红斗篷举着刀将他们看守在一起,海连本以为自己也要成为其中一员,却不料他被人径直推搡着走向军舰侧桅杆,然后便像是驯捕猛禽般从头到脚绑了个严严实实。
海连刚从毒蜂的船柱上解绑没多久又被捆上了东州人的船柱,他自己都有点发笑。至于吗,我现在这样难道能杀光你们这一船的人不成?他头昏脑涨地想着些有的没的,下颌忽然被人捏住抬了起来,瞳孔正对上一人的双眸。是方停澜。
“小兄弟,我想跟你谈笔交易。”方停澜说。
“如果我不想谈呢?”海连说得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