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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景趴在桌上继续琢磨方子,见他没走,抬眼发现仍旧盯着自己,便问道:“怎么了?”
沈欢腼腆的说:“师父,我什么时候学煎药啊?”
宋春景想起那日说等他学会煎药就带他去看梅花的诺言,想了想,说:“等你学会分拣药材。”
沈欢:“……”
“那冬天是不是就过去了?”沈欢有些垂头丧气。
宋春景以为他贪玩。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都贪玩,宋春景想了想说,“你若是想去看梅花,可同他一起去,不要乱跑即可。”
他这次抬起下巴尖,明确的指了指何思行。
沈欢看了看思行,又看了看师父,他想说:我不是想去玩,是想跟师父一起去。
宋春景已经去忙自己的事了。
沈欢张了张嘴,又干巴巴的合上,只好先点了点头。
宋春景松了一口气,放下心继续整理药单。
沈欢出去站在晒药材的竹片编制成的一人长宽大小的圆板旁边,何思行疑惑的看了看他,“你怎么出来了?”
沈欢耸耸肩,无奈的说:“师父叫我同你一起拣药。”
他嘴角禁不住垂了下去,半耷拉着眼皮扫了一眼前头堆积连成片的草药。
“我都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怎么分类啊。”他嘟囔了一句。
何思行觎着他脸色,“嗯?”了长长一声,“我帮你。”
“沈欢。”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沈欢应了一声,跑到窗户旁边。
宋春景站在窗内,吩咐道:“先凭自己眼力好好观察,把长得像的药材放在一处,需得自己尽力分辨,不可叫他人帮忙。”
“知道了。”沈欢点了点头。
他白日站一天,晚上熬夜背书,如今又要分拣药材。
沈欢心说,这师父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师父。
他怕宋春景说他娇气,也不敢说累,自己勉力坚持。
如此数日,萎靡起来,怏怏地丧着一张小脸。
之前每日下班前宋春景都会检查他分拣过的药,发现错处,便指出来。
何思行就站在一旁听,沈欢很不好意思,觉得有些丢人,便更加努力。
现在错处已经很少见。
算是一大进步。
天气转暖,太阳晒的人暖烘烘的。
沈欢便想午睡,可师父没发话,他也不敢提。
实在困的时候就想想自己的进步,觉得满意非常。
沈欢打了个哈欠,羡慕的望着何思行午睡的房间。
他挑了处荫凉地方,蹲下身去发呆。
将军府的大管家这时正来了,一进太医院的门,率先看到沈欢耷拉着脑袋在捡药材。
大管家上前一看吓了一跳,躬着腰身道,“少爷这是病了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沈欢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沈欢在家中也是金尊玉贵的生活,送来太医院几日,别的不说,人先晒黑了一圈,大管家心中憋起一团火。
院判从里头见着来人,午觉也不睡了,匆匆出来迎。
脸上还留着在案桌上压出来的几道压痕。
“老哥哥来啦?”院判热络道。
管家点点头,收敛的笑了笑,“宋大人在吗?”
院判说:“睡午觉呢,您有什么事要找他?”
他在睡午觉,让个半大孩子晒在大太阳底下,管家头发都气的要翘起来。
宋春景从里头出来,几个人眼光转过去,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却看也不看,垂着惺忪睡眼,抄着手往外走。
院判说:“宋太医?”
宋春景回过头,朝着他托了托手,“上午晴裕殿的大侍女过来,说主子身上不痛快,叫下午过去看看,下官这就去了。”
他说完也不等应话,自顾自往外走。
眼角瞥见那管家,也只是一扫而过,未多停留。
沈欢撸下袖筒,上前接过药箱,自觉的跟了上去。
管家差点气疯,“宋太医!这药箱如此沉,一个孩子怎么背的起?!”
宋春景脚下一顿,沈欢有些急了,朝着管家急道:“我背的动的!”
扭过头再看宋春景,宋春景回过头,打量了一把管家。
盯着没说话,眼神却好似在说:多管闲事。
管家迎着他目光瑟缩一下。
转眼气的鼻孔只喷粗气。
宋春景收回目光。
也未打算开口,慢慢迈开步子往外去。
他也不是头一回这样,院判都习惯了,背地里都调侃他“杀生”。
是轻易不跟人套近乎、时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脸的意思。
眼看着那冷漠的杀手就要踏出太医院的门槛。
“您找宋太医何事啊?”院判赶紧问管家。
这管家硬邦邦的说:“将军日前扭了腰,以为歇几日能好,不料今早更严重了,现在已经起不来床了,烦请宋太医前去看看。”
宋春景不知听没听到,头也不回的走了。
院判说道:“去得,去得。”
抬起头,扬起嗓子喊了一声:“宋太医,去吗?”
大管家垂着眼,也不看人,身体站的倍直溜。
“不去,”宋春景抄起手,慢悠悠道:“完了这桩事,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诊脉,还要誊写药方,院判大人找别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