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账目总会有所不同，南方湿气重，存储越久的账目，上面的水印就越深，还会有发霉的情况。近期的反倒不会有，因为路上就运回到北方了，就算和之前的账目穿插着存放，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林依随手抽出两本账目，封皮都是一样的，但是存放不同，还是能看出来差别。
    更不要说字迹不同了。
    “之前记录账目的人还在吗？”林依反客为主，开始盘问起来，众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大概是晚上到了，这些习惯了早睡早起的大臣脑袋都有些麻木，也就只有林智渊，还算清醒，不至于有一说一。
    徐路第一个说道：“记账的人说就是大皇子弄的坏账，抽出几本有问题的账目之后，让所有的账目都对不上，这样就没人能查得出来了。”
    “那他没有说账目是从什么时候记录的？这么多账目，明显不是短短一个月的。”林依板着脸，她甚至觉得这些账目还有前几年的，否则不会那么潮湿。
    徐路被问了一愣，记账的那位管事从招供之后就一直昏迷，皇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也没有让别人去审理。
    姚氏兄弟不行，平日里跟着皇上身边查案的萧将军也不行，就连核对，也没有让六部的人来，而是临时找了几个完全不沾边的人来进行核算。
    现在连林依也找来了，这些人本来就都是草台班子，大多数和查案之类的事情完全不沾边，林依甚至看到了面熟的礼官，对她的说法更是摸不透。
    “确实不像是一个月的，所以才需要核对，我们找出来有问题还不够，必须知道问题在哪儿。”林智渊终于说话，这不是皇上说的，却是皇上的意思。
    这些来算账的孩子们还不清楚朝堂上的阴谋诡计，有些人想要害大皇子，也有人想要保大皇子，也许什么时候，皇上就连林智渊也不相信，到时候就没有人可以用了。
    林依点了点头，先让人根据潮湿程度来区分账目的新旧，然后再按照字迹，来进行分区。
    “总共是五个区域的账目，现在的五个账本明显也分别属于这五个区域，该不会是五年的吧……”林轩叹了口气，刚刚算的全都不作数，五个箱子里的账目并不都是按顺序来的，前半夜完全被坑了。
    林依也觉得他们是被坑了，仅凭分堆就知道，最少的那一份最干净，潮湿发霉的情况都没有，显然是最近一个月的。
    分好之后，大家就先算最新的账目，旧有的账目林依则和其他几个不是林府上的翰林和言官一起算，部分礼官和太监则陪着林智渊算那些最新的账目。
    有了规划，算账的速度也快了起来，林依的口算心得了得，徐路更是对珠算用的极快，两人配合着，两个时辰就算了一整年的。
    林依和徐路两人就能算一年，其他账目靠人数也能有所进展，更不要说林睿和林轩早就和林依学过心算法则，在最近一个月的账目算完之后，又帮着算了其他账目。
    众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只有翻书的声音，有些人甚至袖子都被墨迹沾染也无动于衷。
    年轻就是好，林智渊有些感慨，自己当年和二弟也是如此学习，可惜林依不是个男子。
    就端看刚刚的细致和仔细，就知道林依绝对不是只窝在房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姑娘，要是大齐有女状元，林依兴许会考上也不一定。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能考上，想到老太太也说林依要比姚轻语那个才女好不知道多少，王先生更是对林依的诗句赞不绝口，林智渊就觉得欣慰。
    只可惜……林智渊摇了摇头，天蒙蒙亮，皇上也是快起来的时候，林智渊干脆让人回林府报信，说明自己已经带林依进宫，让大太太和张嬷嬷都不要透露林依出门的消息。
    林依还约了元如，只好先拖大太太请假，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能出门便是。
    总归，众人在皇上上朝之前，将凌乱的账目核对完毕。
    手中的账目是整整五年的，中间有三年连续亏损，都是坏账。
    从坏账的程度来看，这里面应该还有另一部分账册，在乱王手中。经过核对，大皇子处理的那部分分文未差，都是实打实的真凭实据，没有一点问题。
    那牢里的记账管事就有问题。
    不过这都不重要，皇上也还算体恤，给熬夜算账的官员以及林依分别找了休息的地方，熬了一晚上的林依也累了，只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红鸾更是累的站不起来，靠在软塌上就睡了，穿越过来之后，这是林依第一次彻夜未眠，还是为了工作。
    不过却充实的很，林依不说，也没有人会知道，她并不反感这种充实。
    前世的她就是热爱这种充实，不过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否则自己好不容易捡来的一条命，又会被自己给毁了的。
    金銮殿上，皇上正对着账目发脾气，完好无损的账目，自己的大皇子竟然说不清楚。
    “你也该知道教训，这次账目是没有问题，全部都能对的上，要是对不上的话，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办！”皇上凶巴巴的砸了箱子，又说道：“因为一个账目管事的举报，就诬陷到大皇子头上，江左知州，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查过这件事情？”
    被拉上来的知州噗通一跪，审问什么的不如直接交给皇上身边的酷吏，萧宁川可是早就摩拳擦掌了。
    因为账目问题，他差点就被皇上定义为大皇子一伙的人，他年龄又和大皇子相仿，两个人要是有点猫腻也不是没可能。
    要是为了大皇子，自己协助威胁到换上，萧宁川以后都不要做什么将军了，混吃等死还差不多。
    林依不知道自己帮了萧宁川一把，她只困的不行，连眼皮都睁不开，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皇上还要召见你，你先吃点东西再去。”林依觉得自己这个大伯又老了一岁似的，脸上竟然有些褶子出来。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来又要见到皇上了。